江靜玲專欄－家暴下 失語的家政女神

中國時報【江靜玲】 3天前，倫敦高等法院頒布離婚令，批准了有「家政女神」之稱的英國名廚奈潔拉羅森（Nigella Lawson）和知名國際藝術經紀人薩奇（Charles Saatchi）的離婚申請。整個聆訊過程，前後不到一分鐘，兩人間的10年婚姻，就此畫下句號。 導致這兩位英國名人婚姻破裂的主因，在於今年六月英國媒體刊出奈潔拉和薩奇在倫敦市區一家餐廳外爆發爭執，薩奇以雙手緊捏奈潔拉脖子和以單手扣住奈潔拉喉部，奈潔拉雙眼含淚、滿臉驚懼的照片。薩奇對妻子的「粗暴」行徑震驚英國社會，但薩奇對外宣稱，那些照片顯示的不過是他們夫妻間的「拌嘴玩鬧」（playful tiff ）而已。 薩奇為此主動前往地方警局進行「說明」。然而，整個事件並未因此告一段落，就在各界對廣受男人仰慕、女人妒嫉的英國「家政女神」居然也慘遭家暴之害，餘驚未息之際，薩奇竟出其不意的宣告，他已主動提出離婚。薩奇休妻的理由為，在該事件發生後，對奈潔拉從未出面說明，為他辯護，「感到失望」。 薩奇這種「做賊喊捉賊」的舉措，固然令人瞠目結舌。但令人更不解的是，從傳出家暴到法院判定離婚，另一位「當事人」（ 或者「受害人」）奈潔拉，為何 迄今始終未發一語？奈潔拉的經紀人表示，奈潔拉想要保持，「沉默的尊嚴」。 但這所謂「沉默尊嚴」的背後，其實是英國警察平均每分鐘便接獲一宗家庭暴力投訴，是全球超過3分之1的女性都曾受到身體和性暴力侵害的事實。此刻，奈潔拉則更像是一名斷了羽翼的失語女神。 奈潔拉出生世家，她的父親是英國前財相羅森。牛津大學畢業後，奈潔拉曾擔任《星期泰晤士》的文學編輯。1998年她的第1本烹飪書《如何吃》（How to Eat），一出版旋即暢銷30萬本；2000年，她的第2本著作《如何成為1名家政女神》（How to be a Domestic Goddess），更讓她登上英國書卷獎年度作家殊榮，她並因為這本書獲得「家政女神」的封號。英國有諸多名廚，其中不乏女性廚師，但在奈潔拉之前，從未有1名女廚娘被冠上如此美麗且崇高的稱呼。 儘管奈潔拉曾形容，自己的家庭生活很「普通」，自己在家裡一樣要替孩子和丈夫下廚做飯，但在公眾前，外型亮麗，集聰慧、性感、才能和財富於一身的奈潔拉，很難令人不覺稱羡。奈潔拉一夕間，從「家政女神」淪落為「家暴受害人」的情境，因此格外令人震驚，但壓抑驚慌在先，失語在後的奈潔拉，再次提醒了家暴問題的嚴重性。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WHO）最新報告，全球平均高達35.6%的女性為身體暴力或性暴力受害者。該報告並特別警告，家暴問題的嚴重性，指出調查顯示女性遭丈夫或男友攻擊或虐待的比例在受暴事件中占了相當大的比例，其中38%的謀殺案女性遇害者是遭到親密伴侶殺害，42%的女性則有因受伴侶暴力相待而受傷的經驗。參與這份報告調查的倫敦大學學者沃茨說，「暴力對許多的女性而言，已成為每天的現實生活。」 奈潔拉的家暴事件，可能有不為外人所道的細節，但至少證明，家暴發生在不同女性身上，一如沃茨分析，「不僅是貧窮家庭或某個國家的女性，這是一個全球性問題。」 世衛的報告中同時指出，不少女性因為「害怕名聲受損」，而自己受暴事實，保持沉默。英國協助家暴受害者機構refuge則說，家暴絕少只是偶發行為，該機構的經驗顯示，1名婦女受害者平均要受虐35次後才會向外尋求幫助。而這當中，受害女性受到的心理創傷，更無法量計。 奈潔拉光鮮的表面下，隱藏著不為人道的家庭暴力曝光後，激勵了許多英國女性出面投訴自己長期受暴的事實；但也有許多女性對奈潔拉本身始終沒有勇氣坦承自己受暴，感到失望。奈潔拉和薩奇的婚姻關係告一段落，但她從「家政女神」淪為「家暴受害人」的故事卻才開始。面對全球超過三分之一女性有受暴經驗的事實，家暴絕不是個案，而是社會責任，是每一個人對家暴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