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國光石化喊停之後

除了業者與部分地方政客外,國光石化喊停,似乎無分藍綠,皆大歡喜。但這不是個案,而是里程碑,因為戰後台灣最成功的產業政策便是石化,而這個產業巨靈卻已在環境保護、世代正義等壓力下,黯然退場。 以環保理由抵制產業污染,絕對有理有據。但國光引發的問題,卻遠比退場動作來得廣泛,因為台灣的經濟成長向來與石化擴張息息相關,一旦後者被下了禁足令,那麼人們不禁要問:接下來的替代性成長引擎為何? 這無疑是最尷尬的難題。經建會主委劉憶如對外宣稱,沒了國光投資的大城將以生技發展為主。相信任何人一聽到這樣的替代方案,都會大呼「無厘頭」、「不敢領教」。 從總統喊停國光,再到經建會主委開出生技菜單,不得不讓人聯想到「後工業社會」的來臨。這種拋棄工廠與煙囪,改以廣義服務業代之的轉型個案,並非沒有。例如,美國、英國、香港都是最激進,也最耳熟能詳的示範。但與此同時,人們也不可不察的是,這樣的轉型代價不貲:就業困難、薪資停滯,以及貧富差距相對懸殊。 在台灣,經濟領域的變化其實還算是相對落後。與經濟對應,而且息息相關的「上游部門」──高等教育,其實早就領先往「後工業調性」轉型了。十幾年的高教擴張至今,細數膨脹最迅速的科系,莫不與文創、休閒、觀光、數位行銷之類的新興領域相關。偏偏,這類新興科系若非畢業即失業的高危險群,也是多數淪為低薪工作的「創意勞動者」。 也因此,「高學歷高失業」現象的背後,暴露了教育與產業之間的不協調,以致於教育供才無門、貶值迅速。未來,喊停後的國光或許意味了經濟產業的轉型將與當前高等教育的調性逐漸磨合,但這樣的結果也不容樂觀。例如,生技並非勞力密集產業,對就業帶動功能有限;而金融保險或餐飲等服務業,又存在著極大的內部薪資落差;至於服務業的微型創業,以台灣開得多、倒得也多的情形來看,只怕也是熱鬧有餘,力道不足。 國光一去不復返,人們無須膠著在個案纏鬥。但國光退場後,下一個產業政策究竟在哪裡?什麼樣的產業政策能與就業帶動、薪資拉升、低耗能等目標相互搭配?這絕不是「發展vs.環境」的化約性思維可以處理,而這也可以說是下一階段人們更需面對的世代正義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