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國蠶食柬埔寨沙石

工商時報【蔡鵑如】 地小人稠的新加坡積極進行填海造地計畫，購買數千萬噸沙石，期望在2030年之前把造地面積擴大到紐約曼哈頓的規模。但掏空沙土摧毀了柬埔寨濱海的紅樹林，也讓靠紅樹林討生活的漁民陷入困境。 ■All the fish and crabs are gone, it is really difficult to live. I have four children and I do not know how to feed them. 對柬埔寨西南部戈公省Koh Sralav這個地處偏遠的漁村來說，相距千里、隔著大海的新加坡遙不可及。但隨著新加坡靠著填海擴大版圖，村民們巴不得新加坡快點滅亡。 一切恩怨情仇都是因沙石而起。 儘管挖沙業未引起國際興趣，但在東南亞是門大生意。截至2012年，光新加坡就在20年內進口5.17億噸的沙土。在2010與2015年間，由於馬來西亞和印尼雙雙禁止在環境保護區採砂石，柬埔寨成為新加坡最大沙石供應國，出口達5,600萬噸。 危害環境及居民生計 新加坡的填海計畫，讓它成為全球最大的沙石進口國，政治嗅覺敏銳的柬埔寨業者爭先恐後挖採沙石以符合新加坡需求，但付出代價的卻是當地的漁民，與這片在全東南亞面積數一數二的紅樹林。 抽沙船把村落附近的幾個淺河口向下挖掘好幾公尺深，強勁水流長驅直入，侵蝕了河床，也摧毀了河海交界口綿延的紅樹林。曾幾何時，紅樹林根部是螃蟹和魚類的定居處，但沙土被掏空，當地居民賴以為生的經濟來源也跟著消失無蹤。 村民們的不滿高漲，在戈公省環保團體「大地之母」協助下，他們終於趕走抽沙船，但對漁民家屬來說，這場勝利來得太遲。年輕婦女Rya的丈夫因為再也抓不到螃蟹，只好改行去戈公市當建築工人。她回憶，在抽沙船進駐前，她的漁民父親每天大約可掙到12美元，等到她丈夫被迫離鄉背井，家庭收入僅有過去的零頭。 如今，毀了當地人生計的淘沙船遭驅逐出境，河岸上只剩堆積如山的廢棄沙石，以及泡在泥濘河水中已鏽蝕的駁船。 不過，往東到了Andong Toek，淘沙活動反倒熱鬧許多，駁船和怪手在河畔民宅前穿梭翻攪，水面上漂著油漬，幾乎看不到一艘漁船。當地居民Thith Kun說，漁獲量暴跌了9成，「所有魚和蟹全都沒了，日子很難過，我有4個孩子，卻不知道拿什麼養他們。」 政府恐聯合業者圖利 Kun就像戈公省大多數居民一樣，成為這個不見光的淘沙產業犧牲品。比如說，沒有人知道，為何採沙業者能獲准在受到《濕地公約》（又名拉姆薩爾公約，Ramsar Convention）保障的紅樹林開挖沙石。顯然，採沙公司也沒有遵守在開挖前，必須先提出環境衝擊評估報告的法律規定；在任何可行性報告中，都應該成為重要元素的在地人意見，看來也沒有被納入評估。 今年2月，柬埔寨礦業與能源部宣告，針對在戈公省運作的2家礦業公司所進行的報告，「很快」就會公布。但即使當局真的釋出評估報告，對於受到開採沙土影響、且抗議挖沙多年的社區來說，早就為時已晚。 部分抗爭者為此付出慘痛代價。「大地之母」的3名成員去年因示威被捕下獄，遭判刑18個月，理由是他們「威脅將造成毀滅、破壞或損失。」該團體的共同創辦人、西班牙籍的戴維森（Alex Gonzalez-Davidson）則被遣送出境。戴維森抱怨，當局對採砂石毫無控制，「他們完全不顧相關法規與流程，也無視在地漁業社區的不滿聲浪，照樣發放採挖執照。」 部分觀察家認為，採砂石這門黑暗生意恐怕有柬埔寨高層涉入。反貪腐觀察團體「全球見證」（Global Witness）組織2009年報告稱，2位隸屬柬國執政黨人民黨的參議員，擁有並經營挖沙公司。戴維森說，依此等程度的系統性違法行徑、採砂石產業的暴利、以及國家機關對反對採砂者的鎮壓程度判斷，政府最高層和其貪腐商界同夥一定牽連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