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王信】邊緣人的生命之歌，談趙婷「游牧人生」

作者為律師

因為曾說「中國是個充滿謊言的地方」，從華人之光淪為封殺對象的威尼斯金獅獎、美國金球獎導演趙婷，從影至今只拍了三部長片，第三部作品「游牧人生」即獲藝術電影界三大獎之一的威尼斯金獅肯定。

從第一部長片「哥哥教我唱的歌」開始，趙婷徹底展現她對弱勢族群的同情與感受力：居住在印地安保留地的少數族裔 (註一)、同父異母25兄妹，從小妹妹的眼光來看哥哥們的生活。最親的一位哥哥想離開保留地，和女朋友一起去洛杉磯闖蕩，最終無法割捨鄉土的羈絆，回歸保留地生活。

第二部「重生騎士」也發生在保留地。保留地一位競技致腦傷的牛仔，奮力想重拾比賽，以便賺錢照顧酗酒嗜賭的單親爸爸和智障妹妹，但不受控制的右手和癲癇使他不可能再上賽場。

華裔趙婷本身是美國非主流有色人種，這樣的邊緣身分帶給她對少數族裔高度的同理心。趙婷述說印地安故事，就像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栩栩如生。喜愛小說「游牧人生」(註二) 的女演員Frances McDormand (註三)，一看到「重生騎士」，立刻決定趙婷就是「游牧人生」的導演。Frances McDormand親自擔任第一製作人並出演女主角。

正確的製作人、女主角、正確的導演拿著正確的故事，「游牧人生」沒有人能比趙婷拍得更好：工廠倒閉後，解散了因工廠而生的小鎮。家鄉忽然「消失」，失業又逢丈夫去世的Frances McDormand決定變賣所有家當，居住在房車上，四處流浪打工。「游牧族從不說永別，因為我們必在路上再相逢」，或者生或者死，漂泊的靈魂必會再相逢。所以「我不是沒有家，我只是沒有房子罷了」，整個浩瀚的世界就是我的家。這是新一代的「巴黎．德州」(註四)，新一代的公路電影，從刻畫人類情感的複雜度來說，其成就超越了文．溫德斯。

從「哥哥教我唱的歌」、「重生騎士」到「游牧人生」，從表現潛力、逐漸成熟到登頂，邊緣人的生命之歌被趙婷傳唱到極致。「游牧人生」已是流浪類型的最佳作品，未來勢必要走出印地安保留地，宣告新的風格。筆者滿懷期待華裔導演趙婷，繼續為我們帶來新的驚喜。

註一：印地安保留地是美國與印地安人簽訂的特殊主權合約，劃出三百多塊保留地，允許印地安人擁有自己的主權、自己的法律、保留各部落的生活方式。所有保留地的面積約當廣西大小。

美中蘇三大國對少數族裔的態度：美國19世紀採鎮壓，與「瘋馬 (Crazy Horse)」、「坐牛 (Sitting Bull)」等酋長交戰，20世紀後改採尊重；前蘇聯史達林直接屠滅或遷徙；中國共產黨假裝沒有種族歧視，設立廣西、西藏、新疆、內蒙、寧夏五大自治區，事實上血洗西藏、新疆、屠殺壯族回族、內蒙肅反大清洗、設立維吾爾教育營，企圖從文化上根除維吾爾族等，停留在19世紀漢族沙文主義的帝制政權。

註二：「游牧人生」原為報導文學，記者Jessica Bruder著。

註三：Frances McDormand的丈夫即柯恩兄弟的大哥Joel Coen。柯恩兄弟是美國藝術電影界的最大腕之一，其作品「巴頓芬克 (Barton Fink)」、「冰血暴 (Fargo)」，台灣老一代文青幾乎都看過。Frances McDormand本身也是兩獲奧斯卡金像獎的名演員。

註四：「巴黎．德州」( Paris, Texas)，德國名導文．溫德斯 (Wim Wenders) 80年代的公路電影稱王之作。一位失憶男子獨自在沙漠中行走，追尋自己的故事，獲坎城金棕櫚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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