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胎權風暴》保守州緊縮管制，美國三分之一女性無法獲得墮胎資源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6月24日推翻1973年的「羅伊訴韋德案」判決，撤銷憲法對墮胎權的保障。判決公布兩個月後，保守州份紛紛制定更加嚴格的墮胎限制，提供醫療協助者甚至有可能面臨無期徒刑，藉此嚇阻醫護人員，讓孕婦更難尋求墮胎手術。據估計，目前美國約2090萬婦女無法在居住的州份墮胎，而其他州份的「觸發法」（trigger law）也隨著最高法院的判決而生效，這讓捍衛墮胎權在美國愈形艱難。

最高法院判決出爐後，德州就幾乎完全禁止墮胎，診所緊閉大門。除了限制終止妊娠之外，德州在2021年通過一項觸發法，將墮胎訂為一級重罪，違反可能被判無期徒刑，並將民事罰款上限提高至10萬美元，而且性侵和亂倫不屬例外。德州等州事先準備好觸發法，待最高法院推翻羅伊訴韋德案，撤銷憲法保障的墮胎權之後，就能依程序頒布墮胎禁令。《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專文指出，德州與同樣嚴格管控墮胎的田納西州和愛達荷州本週四（25日）即將實施新法，屆時將全面禁止墮胎，並對施行墮胎手術的醫生祭以嚴罰。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推翻保障女性墮胎權的「羅訴韋德案（Roe v.Wade）」判決，反墮胎陣營贏得重大勝利。（AP）

除了上述三州，全美至少還有十一個州禁止大部分情況的墮胎，其中《心跳法案》（Heartbeat Act）規範惡名遠播，該法案禁止婦女在受孕滿六星期之後墮胎，因為這時胚胎的心臟發育程度已經能夠產生心跳，唯有極少數情況才准許孕婦在六週期限之後墮胎。還有五個州份也訂定類似規範，不過暫時被法院擋下，一旦這些法案通過，將會讓數百萬計的婦女無法在他們居住的州份終止妊娠，影響美國全國15至44歲女性總人口的36%。另外南卡羅萊納州和西維吉尼亞州的議員也正在考慮制定墮胎相關新法案。

最高法院判決引發的改變如此迅速，連密切關注墮胎權議題的人都嚇到了。納許（Elizabeth Nash）在支持墮胎權的非營利古特馬赫研究院（Guttmacher Institute）工作，負責追蹤各州的墮胎法規，她說：「我只是認為會有更多時間去幫助醫生和孕婦應對這些改變。事情很明顯，沒有那種緩衝期。」

新法案上路之後，德州提供墮胎服務的醫生有可能被判處無期徒刑，因此擁護墮胎權的倡議者和醫生都擔憂嚴罰會引致寒蟬效應，使人怯於提供協助。除此以外，墮胎相關規範朝令夕改，有時前一天還能動手術，隔天手術變成違法行為，讓孕婦和醫護人員都困惑不已。田納西等州的孕婦這些天都在嘗試預約手術，免得永遠失去機會，但仍有人因「心跳」規範而被拒絕，有人被轉介到更遠的診所，也有人花費三小時、七小時、甚至更長的車程到允許墮胎的州進行手術，因為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時間了」。

各州迅速頒布墮胎禁令 一覺醒來墮胎變違法

目前有十四個州禁止大部分的墮胎，而各州訂立的例外狀況與對醫護人員的刑罰各不相同。根據美國人口普查，在全國15至44歲的女性當中，近2100萬人（約三分之一）無法使用藥物或動手術墮胎。禁止墮胎的州大多位於南部和中西部，包括阿拉巴馬州、阿肯色州、肯塔基州、密蘇里州和奧克拉荷馬州等。威斯康辛州法規相互矛盾，但密西西比州的「多布斯訴傑克遜婦女健康組織案」（Dobbs v Jackson Women's Health Organization）裁決出爐之後，境內診所紛紛停止提供墮胎服務。至於喬治亞、愛達荷、俄亥俄和田納西州則規定孕婦只能在探測到胚胎心跳以前墮胎，但在這個階段，絕大多數人都還未察覺自己懷孕。Carafem在田納西、喬治亞、伊利諾等州和華盛頓特區經營墮胎診所，該公司營運長格蘭特（Melissa Grant）認為各州的相關法規進程迅速且令人恐懼。

千百萬人必須面對說改就改的墮胎法規，像是北達科他州一項墮胎禁令被法院擋下，但如果不正式禁止，該禁令將在本週五（26日）生效。南卡羅萊納州一道墮胎禁令實行了六週，直到上週三（17日）才被州最高法院擋下，但同一天，北卡羅萊納一座地方法院的法官恢復1973年的法令，禁止妊娠滿二十週的女性墮胎。田納西州一項觸發法也會在25日生效，性侵與亂倫都受其規範。

愛達荷州的「心跳」墮胎禁令於本月生效，且預計會接近全面禁止墮胎，後續也將加重刑罰，提供墮胎服務者最高將面臨五年徒刑，而且25日將生效的法案把性侵、亂倫和母體性命危及三者列為例外狀況，但懷孕影響孕婦健康的狀況則不屬於例外。美國司法部已經針對該禁令提訴，指出愛達荷州違反了聯邦規範，沒有在民眾性命、健康受威脅時提供醫療服務。

極端保守派訴求禁止性侵和亂倫受害者墮胎

一則以憂，一則以喜，最高法院推翻「羅伊訴韋德案」（Roe v. Wade）讓反墮胎人士欣喜若狂，並著手鞏固他們的「勝利」，例如設法阻止跨州旅遊，移除性侵受害者的墮胎豁免等，他們也積極為腹中胎兒爭取合法權利。保守派法律事務所「托馬斯莫爾協會」（Thomas More Society）資深顧問布林（Peter Breen）表示：「當你說：『嘿，我們想保護所有尚未出生的公民，』你必須確保採取的方法有效。」

7月26日印第安那州參議院程序委員會開會討論該州墮胎禁令，反墮胎運動者聚集在州議會大廈示威。（美聯社）

而對某些反墮胎運動者來說，許多州現有的限制和禁令遠遠不夠，他們也希望盡快減少可適用的例外狀況。愛達荷家庭政策中心（Idaho Family Policy Center）主席孔札第（Blaine Conzatti）表示：「我們必須為了性侵和亂倫的例外做出妥協，這是一顆難以下嚥的藥丸，因此這是我未來修正的目標。」孔札第認為就算在共和黨主導的愛達荷州，修正這個「瑕疵」也會是艱苦的戰役，他認為這將是「一個世代的前進」，並補充說服部分議員和耶穌基督後期聖徒教會（The Church of Jesus Christ of Latter-day Saints）人士需要一些時間。耶穌基督後期聖徒教會主張性侵和亂倫應列為墮胎禁令的例外，立場十分堅定。

但即使在共和黨較為強勢的地區，反墮胎運動者和議員在推行「零例外」的墮胎禁令時也會踢到鐵板，代表保守派的反墮胎立場並不是無限上綱，例如共和黨鐵票倉堪薩斯舉行墮胎權公投，結果令人大感意外，多數人支持女性保有墮胎權。愛達荷共和黨眾議員克萊恩（Brent Crane）是墮胎法規監督委員會的主席，他認為該州應該「謹慎地慢慢來」，並表示他沒有計畫在最近的會期推出更進一步的墮胎禁令。克萊恩說他對現有法案規定滿意，也接受當中條列的例外狀況，他表示委員會不會通過移除性侵和亂倫例外的提案。

共和黨鐵票倉堪薩斯州8月2日的墮胎權公投結果是保留女性墮胎權。在共和黨人士要求下，該州105郡之中的9個郡進行驗票。（美聯社）

儘管保守派州份偶爾也有好消息，但各州議員們正忙於制定新的墮胎禁令。西維吉尼亞和南卡羅萊納州正熱烈討論性侵與亂倫狀況，印第安那州9月15日通過新法案後，就會全面禁止墮胎，只有性侵、亂倫、胎兒出現致命異常以及母體有生命危險的狀況被排除在外。

「現在就過來」田納西迅速頒布禁令 孕婦墮胎無門

當最高法院一宣布推翻羅伊訴韋德案判決，位於田納西州首府孟菲斯（Memphis）的墮胎診所Choices就開始行動了，他們知道法院一定會頒布全面墮胎禁令。判決發出數小時內，診所員工一一撥電話給已經預約手術的孕婦，催促他們盡快接受手術。

24歲的波特（Jacretia Porter）回憶：「他們告訴我：『現在就過來。』他們不知道診所還有多少時間可以動手術。」於是波特立刻駕車前往診所，她還看到許多女性也抵達診所，可能都接到了同樣的電話。所有人看起來和波特一樣，「匆忙、不知所措，超級困惑」。

那天波特順利動手術墮胎，不過田納西州長達六週的墮胎禁令從6月28日生效之後，全州成百上千的孕婦被Choices和其他診所拒絕，無法照計畫墮胎，Choices執行長佩珀（Jennifer Pepper）指出，病患被迫接受「許多驚嚇和憤怒」。佩珀說：「一開始的幾個星期，我總是在門廊看到悶悶不樂的病患。」

示意圖。墮胎診所（美聯社）

田納西州25日實施全面禁令之後，只有母體面臨生命危險（例如子宮外孕）或「預防對主要身體機能造成不可逆轉的實質傷害之嚴重風險」的情況下，才能施行墮胎手術。醫生和倡議者對此十分憂心，因為法案語意不明的陳述可能會讓在醫療現場造成更多混亂，而讓更多女性付出高昂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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