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中美協議下人民幣匯率政策須妥適安排

工商時報【主筆室】 中美雙方第一階段貿易協議已臻成熟,可望2020年年初簽署。近日傳出的協議文本綱要,有涵括匯率相關章節,是一大特色。但也因此,嗣後人民幣匯率變動將時時遭受美方監視或牽制。因而中方有必要及早妥適安排人民幣匯率政策運作方針,以維護該匯率的自主性,及避免讓美方抓到制裁把柄。譬如,中方應保有間接調控匯率的「工具箱」,以便在必要時彈性運用,即是值得堅持的匯率政策方針之一。 匯率事項被納入中美雙方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當然是美方的主張,意在約束人民幣貶值,由此亦顯見美方的咄咄逼人。不過,中方作為享有對美貿易龐大順差的一方,只能吞忍;惟不能被協議內容搞得太被動,最好能據理向美方力爭到自身最大的匯率政策迴旋空間。 因此,在中美雙方簽署第一階段貿易協議之前,中方有必要就匯率篇章措詞做最後的「維權」努力。主要是應讓相關措詞盡量「抽象化」,不要太具體,以免今後的人民幣匯率政策運作礙手礙腳;若是中國大陸官方未來對人民幣匯率的調控,僅能「止貶」而不能「止升」,那對大陸經濟是相當不利的。 從這個角度看,近日傳出的中美雙方第一階段貿易協議綱要匯率部分,有「透明化」的表述詞語,分明是要讓中方調控匯率作法「無所遁形」。中方實應爭取將該詞語改為「合理化」;因為,中國大陸並非經濟依附美國的中小型經濟體,又何須在匯率調控上對美方無保留地「交心」?只要中方抽象性地對美方承諾「不讓人民幣匯率作競爭性貶值」,就可交代。 除此之外,中方亦須主張,中美第一階段貿易協議關於匯率的條款,須同時約束中美雙方,即其要求中方做的事,美方亦應同受制約,不能一面倒地只要中方遵守,而讓美方愛怎麼幹就怎麼幹。像近期美國川普總統一再要求聯準會(Fed)降息,以避免美元幣值過強;這種「人為引導美元走軟」的政策,在未來似該事先取得中方諒解才對吧? 無論如何,在中美雙方第一階段貿易協議正式簽署之前,中方有必要及早安排2020年的人民幣匯率政策方針,以有效因應雙方貿易戰新局,讓美方無由再對中加徵關稅。 為此,2020年的人民幣匯率政策運作,宜採取下列方針: 一、充分尊重外匯市場供需因素、不作逆向調控。即是以大陸外匯市場上供需兩方面力量的對比,來作為人民幣匯率升貶準據。當外匯供過於求時,人民幣走升是理直氣壯;反之,在外匯供不應求之際,人民幣則該走貶。人民幣這樣的升貶大方向,大陸官方理應予以充分尊重,若想調控,只要順向操作、縮小升貶幅即可,而無須將其調控為「由升轉貶」或「由貶轉升」。 近年大陸官方曾用過「逆周期因子」的調控手段,來扭轉人民幣升貶的大方向;這種手段,在當前中美貿易戰的敏感形勢下,最好不要再用。 二、調控人民幣匯率的「工具箱」應保持,必要時可彈性運用。即便不再用「逆周期因子」,但大陸官方調控人民幣匯率的「工具箱」仍然內容多樣。像人民幣匯率指數(CFETS)、人民幣存款準備率及市場利率、官方管理資金進出大陸的閘門等,都是可以間接影響人民幣匯率升貶的工具,且可擺脫「扭曲匯率」之議,大陸官方自可加以充分、彈性運用。 三、人民幣國際化,宜低調進行。讓人民幣流通全球,是人民幣國際化政策追求的境界,亦為打通大陸內外錢脈、優化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神器」;其大幅增強大陸綜合國力的作用,亦不在話下。 因此,無論中美貿易戰戰況如何演變,人民幣國際化政策皆應被持續推動。惟因美方基於保障美元優勢地位的本位主義,對於人民幣國際化相當顧忌、排斥,所以中方在此事項上宜低調進行。 從以上三個面向綜合看來,美方想藉貿易協議來「綁架」人民幣匯率,並不容易。換言之,美方為縮減其對中方龐大貿易逆差,雖然一直「防人民幣貶值如防賊」,但中方如能善用上述「旁敲側擊」之道,即可有效對抗美方壓力,保有自主的匯率政策運作空間。 其實,人民幣匯率升貶,美元幣值也難脫干係。設若美方重啟對中貿易戰,導致全球投資人又紛紛買美元來避險,而促使美元匯率再走強;這種情況下,人民幣當然大可相應貶值。這麼簡單的道理,美方能裝糊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