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022英國電子煙高峰會，反思台灣在「菸草終局」面臨的難題

文：吳愷晟

人類使用菸草已有3000年，直到1930年代才意識到香菸的危害。當時德國醫生Fritz Lickint率先發表香菸與肺癌有關的論文，阿根廷醫生Angel Roffo也進行了動物實驗，將焦油塗抹在兔子的耳朵上，證明香菸焦油與癌症的關聯。

時至今日，儘管各國在菸草控制和減少吸菸危害做了許多努力，人類與「菸草終局」（Tobacco Endgame）的距離卻令人沮喪。對此， 2022英國電子煙高峰會（E-Cigarette Summit）於12月9日在倫敦皇家內科醫學院（RCP）盛大舉行，主辦方邀請24位各國專家學者，透過科學探討如何提供有效的公衛策略，來終結吸菸相關死亡和疾病的發生。

什麼是菸草終局（Tobacco Endgame）？

菸草終局（Tobacco Endgame）是紐西蘭奧塔哥大學（University of Otago）George Thomson教授提出之菸害防制理念，其目標為終止使用菸草。該教授建議有效的菸草終局策略包含2要素：（1）使菸草使用率趨近於零的明確計畫；（2）訂定達成目標的日期，建議20年內達成。（參考資料：衛福部）

在這場高峰會上，倫敦瑪麗女王大學人口健康研究所教授Peter Hajek分享：「對於無法獨立戒菸的孕婦，建議可改用電子煙。」Hajek分析人類臨床研究指出，無法戒菸的孕婦轉抽電子煙，對於胎兒體重、畸形以及懷孕症狀方面幾乎無不良影響。事實上，在英國，獲得醫藥許可的電子煙可以在醫院及藥局販售，電子煙被政府視為減害工具，鼓勵吸菸者甚至無法戒菸的孕婦轉用。

編按：根據英國國民保健署（National Health Service, NHS），懷孕期間使用電子煙品的安全性研究尚不充足。NHS建議，若具有菸癮的孕婦，懷孕期間選擇合格的尼古丁替代療法（例如緩慢釋放尼古丁的皮膚貼片以及口香糖）是較建議的選項。

NHS也提到，若是孕婦發現電子煙有助於自己遠離紙菸，相較起來，電子煙對孕婦及腹中胎兒帶來的影響會較傳統紙菸安全。

然而懷孕婦女仍然最好不要接觸任何的菸品，不論是傳統紙菸或電子煙的形式。根據衛福部資料，曾有研究發現孕婦使用電子煙生下的子代可能發生行為異常，如注意力不足過動症候群。

然而，在鼓勵吸菸者轉用危害較低的產品時，也可能造成青少年嘗試，進而增加對傳統菸品上癮的可能。在美國，電子煙的販售就因此陷入了爭議與僵局。對此，前美國FDA菸草產品中心（CTP）主任Mitch Zeller提出另一種觀點：「若我們將重點放在如何減少尼古丁上癮，加強對紙菸的尼古丁含量的控管，是否就能降低菸品危害發生的可能，進而達到菸草終局呢？」

放眼中低收入國家（LMIC），全面戒菸的政策未必能有效達到菸草控制。馬來西亞蒙納士大學臨床學院長Sivakumar Thurairajasingam分析數據顯示，中低收入國家主要吸菸人口為低教育程度的鄉村男性，尼古丁替代療法（NRT）對這群人的成效不佳（僅26％具依順性）。

這些吸菸者往往違反規定繼續吸菸，又因害怕被罰而遠離醫療機構，因此，Thurairajasingam主張中低收入國家政府應導入菸草減害措施，確保成年吸菸者的健康平等權，並限制青少年接觸菸品。

加拿大滑鐵盧大學公衛教授Geoffrey T. Fong 是WHO菸草控制框架公約（FCTC）影響評估專家小組成員，他主導國際菸草控制政策評估專案（International Tobacco Control Policy Evaluation Project, ITC），該專案長期研究英、美、日、韓、紐、澳等31國的菸害防制政策對尼古丁產品使用的影響。

Fong博士以經濟學觀點指出，傳統紙菸和新興菸品互為替代品，在不同的彈性（elasticity）程度下，一方的需求管制過於嚴格時，將會導致另一方的需求有不同程度的上升。

各國國情不同，有不同程度的影響。Fong博士進一步舉2010－2015年美國為例，電子煙的廣告減少了紙菸的需求；但當政府研擬限制電子煙廣告與銷售時，紙菸銷量反而上升 1.0％。因此，政府制定政策時，也必須審慎評估紙菸和電子煙政策對於產品使用和過渡的交互影響。

台灣距離無菸國家尚有一大段距離。根據國健署調查，我國成年人吸菸率雖由2008年21.9％降至2020年的13.1％，但近年來加熱菸、電子煙、口含煙等新興菸品流行，開始出現了成人吸菸率下降趨緩，青少年吸菸率上升的現象。除此之外，華人世界有個奇怪的特色，講究健康，但往往喜歡進補，不太喜歡減少壞習慣。舉例來說，我們常能見到有些人菸酒不離手，同時又喜歡購買大量清肺護肝的補品。

制定政策容易，但要真正有效改變民眾行為卻不簡單。菸草的危害人人皆知，該如何有效減少菸品的危害，並克服政策可能衍生出的其他公衛難題，最後達到「菸草終局」，端看執政者與立法者的智慧了。

吸菸有害健康、吸菸會導致癌症、孕婦吸菸易導致胎兒早產及體重不足、戒菸可減少健康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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