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雷不斷!那些國發基金犯下的錯

牛仔褲代工大廠如興日前驚爆財務危機,最大股東國發基金官員直言「只能說投資有賺有賠,就是比較倒楣!」卻擋不住國發基金審查爭議再度浮出檯面。截至今(2022)年6月底,國發基金投資事業共計68家,作為國家的「投資大鍋」,回顧過去8年的投資歷程卻頻頻踩雷,美國聖路易華盛頓大學講座教授、中央研究院院士王平接受《NOWnews今日新聞》採訪時點出國發基金犯下的致命錯誤,盼國發基金提升國際化、透明化,以及建立不受政府干預的第三方審查。

行政院國家發展基金以推動產業改善、加速產業創新、創造就業機會,並促進國家發展以及經濟成長為成立宗旨,歷年參與投資新興重要事業共計115家、創業投資事業共96家。

根據國發基金最新季報,截至今年6月底,直接投資組合中,新興重要事業共計68家,包含33家已上市、櫃,合計投資金額662.95億元,60家創業投資事業,投資金額220.11億元。

作為國家「投資大鍋」的國發基金曾說,會以「點火產業」為目標,而不以投資獲利為目的,儘管如此,近8年內國發基金大踩雷3次,億元投資等同打水漂,由全體國人共同買單,此次爭議不斷的如興投資案,更讓國發基金成為眾矢之的。

回顧過去8年來國發基金踩雷歷程,投資爭議逐漸浮出檯面。國發基金2014和2017年共計投資主攻太陽能電池原料多晶矽的寶德能源公司14.36億元。不料,中國太陽能產業產能全開,全世界多數的多晶矽產業因供過於求而倒下,寶德能源於2020年2月宣告破產,當時國發基金持股比率為12.23%。

第二次踩雷則是於2019年投資的東貝光電,國發基金以1.05億入股,並取得2.83%的股權,公司原聲稱計劃將增資款用於研發Micro LED及Mini LED,然而,同一年東貝光電嚴重虧損、境外銷售發票不實、公司淨值轉為負數、申請延期申報財報等事件,遭證券交易所公告停止買賣,並於隔年(2020)11月下市,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國發基金於東貝光電的投資全數認列損失。

2017年國發基金宣布斥資近15億元,以每股18.6元參與認購牛仔褲大廠如興,沒想到隔年( 2018)如興不僅爆出弊案,甚至連年虧損。今(2022)年7月中旬,如興自爆財務危機,被打入全額交割股,股價連日跌停。與前兩次投資踩雷的不同之處在於,國發基金為如興最大股東,加上紡織業有夕陽產業的氣象,未經清楚辯證,就為協助併購及導入自動化與環保製程的創新計畫做背書,後續又以「投資有賺有賠」視之,使得國發基金的投資審核機制更加為人詬病。

▲國發基金3大踩雷歷程回顧。(製表/NOWnews)
▲國發基金3大踩雷歷程回顧。(製表/NOWnews)


財訊傳媒董事長謝金河曾於個人臉書表示,觀察國發基金的投資明細,帳上最大的一筆是1986年4.97億元的投資成本,占台積電6.37%,「這是不得了的大豐收!」他指出,國發基金有68家事業要顧,當中除了如興,東貝,寶德宣布出局,算是一些小瑕疵,但整體而言,國發基金由政府撥款309.3億元,這些年繳回國庫2800.92億元,基金的公允價值拉升至1.2427兆元,投資未來有潛力的企業實力增強不少。

國發基金於台積電草創期拿出22億元投資,如今台積電與陽明海運兩家公司為國發基金挹注百億元收入,不失為一件美談,然而,美國聖路易華盛頓大學講座教授、中央研究院院士王平卻指出,國發基金的直接投資獲利率如果不將台積電納入考量,除去在 2006 年時兆豐銀行吸收合併交通銀行使獲利提高的這項離群值外,其他年度獲利率皆不如股票大盤的表現,更有幾年不如無風險利率。

▲國發基金的直接投資獲利率若不將台積電納入考量,除去在 2006年時兆豐銀行吸收合併交通銀行使獲利提高的這項離群值外,其他年度獲利率皆不如股票大盤的表現。(圖/截自中研院《台灣貨幣金融改革政策建議書》)
▲國發基金的直接投資獲利率若不將台積電納入考量,除去在 2006年時兆豐銀行吸收合併交通銀行使獲利提高的這項離群值外,其他年度獲利率皆不如股票大盤的表現。(圖/截自中研院《台灣貨幣金融改革政策建議書》)


王平點出國發基金頻頻踩雷的致命關鍵,在於整體組織架構設計上的錯誤,他認為國發基金基本上有如類似主權基金的角色,而世界各國主權基金分成三種架構。第一種是以市場為導向的私人管理,政府雖然擁有,但不干預任何層面的投資行為,此架構會附上完整的投資報告以及設計第三方審查機制,「這是一個成功的主權基金架構」,王平認為,在此架構底下,有望取得相當好的獲利報酬。

第二種則與前例相反,基本上是由政府掌控一切,且無第三方審查機制,包括管理或是進行投資決策都由政府主導。而第三種則是介於兩者之間,也是世界上很多國家的主權基金會出現的架構模式。

王平表示,國發基金以及中國的主權基金「中國投資(CIC)」屬於第二種架構,他坦言,主權基金全權交由政府控制,未有第三方監督,容易出現不夠國際化、透明化,以及未有明確的可究責性問題,大小決策都隱藏於政府內部,不免有混雜貪污或政治利益等疑慮。

國發基金於2016年成立「產業創新轉型基金」協助國內企業創新轉型,並領頭扮演資金點火的角色,助新創產業安然度過創業初期的艱困階段,期待能從不同產業發掘具潛力的獨角獸企業,王平認為,政府若是急於培養台灣獨角獸,出動投資沒有前瞻或完善規劃的產業,衍生出資金流向不明確的疑慮,使得真正具有前瞻性的產業錯失發展機會,「這樣的投資決策是很危險的!」

投資如興案早已被媒體和民代批評多時,然而,國發基金頻頻踩雷,看來已經不僅僅只是審查疏漏的問題而已,導致基金嚴重虧損的背後,整體組織架構的建立,值得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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