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國珍》18歲「小壯丁」成長記之五十三

【愛傳媒朱國珍專欄】小壯丁念國、高中六年期間，每周至少五天必須穿著制服。青春期的孩子身高不斷拉高，還好體重沒有劇烈變化。唯一讓我不明白的是，學校不就是個上課的地方，一整天幾乎都坐在教室裡，為什麼小壯丁的制服長褲經常莫名其妙破損？最常出現破洞的地方在膝蓋，其次是大小腿的側邊接縫。

「媽媽，褲子破了一個洞。」每隔十天半個月，這句話就會出現。

最誇張的一次，褲子在臀部縫線處整個裂開，形成一個大空洞，根本遮不住內褲。

「破成這樣子，你怎麼走路？」我好奇地問。

「老師允許我換成體育褲。」小壯丁無奈地回答。

我研究長褲許久，發現它只是在接縫處裂開，只要將兩邊縫合就可以繼續穿，不必花錢買新褲子。

於是我拿出縫紉機，認真為兒子縫補屁股破大洞的制服褲子。我對待「女紅」這門學問非常嚴謹，幾乎以寫博士論文的心情專注坐在縫紉機前。我將裂開的部位對齊，壓下壓布腳，開始做直線車縫。

腳踩遙控器，咔噠咔噠的響聲顯得我非常專業，手上褲子也很順利地往前推，讓縫紉機靈巧地完成兩塊布的縫合，沒多久就大功告成！

我開心地拿給兒子炫燿，卻在此時突然發現，兩片縫合的布料背面怎麼會出現許多糾結的線圈？我在車縫的時候，朝著我的這一面布料都很正常，我實在不明白為何只是縫條直線，也能在反面縫出一堆亂七八糟的非直線。

這意味著，我並沒有縫好褲子，很可能需要再來一遍。可是，這條褲子的屁股破洞明明已經縫合，而且外觀看起來都正常，只是裡面有著許多無解的線團。

「Baby，這樣你屁屁會不舒服。」

小壯丁看了一眼：「沒關係，沒差，不必美觀。」

那時候他只有十四歲，雖然說話的語氣很酷，但我感受到的是天真與甜蜜。

小壯丁十五歲以前，對家居服或是便服也不挑剔，我買什麼他就穿什麼。有次我帶他去成衣批發店買褲子，看到一件內裡刷毛的帽T外套標價六九八○，特價二九○。我們立刻挑了一件試穿，尺寸剛好，立刻結帳。

回家的路上，小壯丁提著購物袋，顯得很興奮，他說：「我要告訴人家這件衣服七千塊。」

「Baby，你什麼時候學會炫耀？這樣很不好。」我說。

「我當然不會這樣，只是心裡很高興，很想跟別人說。」

「那麼你要不要去跟路邊那個阿伯講：『我的衣服七千塊』？」

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哈哈，神經病。」

「或者你到捷運站服務台，去儲值悠遊卡的時候，順便說：『叔叔，我的衣服七千塊喔』。」

與我並肩走在人行道上的小壯丁，當時只比我高十公分，我能感覺到他臉上表情不斷竊笑。

「或者你去麥當勞買了薯條，阿姨把東西拿給你以後，你就對著她說：『阿姨，我的衣服七千塊喔。』」

這孩子還在笑。

我繼續補充：「而且七千塊還是四捨五入的價錢。」

他笑得更厲害，最後告訴我：「好啦！我不會跟別人說啦。要說也是說真正的價錢。」

作者為大學講師、作家、廣播主持人，曾創下連兩年獲林榮三文學獎雙首獎記錄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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