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多元與性別解構:比較臺灣和中國LGBT(性少數)權利

中國政府仍然壓制性少數認同的權利,也限制相關的自由表達與和平集會。圖攝於7月2日倫敦驕傲遊行。(路透社/達志影像)
中國政府仍然壓制性少數認同的權利,也限制相關的自由表達與和平集會。圖攝於7月2日倫敦驕傲遊行。(路透社/達志影像)


2022年7月2日是倫敦驕傲遊行(Pride Parade)50週年紀念日,一百多萬人上街參加了支持LGBT(女同性戀者、男同性戀者、雙性戀者、跨性別者或性少數者)權利的遊行。驕傲遊行源於紀念53年前爭取性少數者權利的石牆起義,全球各地的驕傲遊行已經成為連接世界各地性少數者的重要公共空間。驕傲遊行也創造了對這類權利有不同看法人士的對話機會,在集會中支援性少數權利的人士也表達了關注其他政治議題,如反對警察暴力以及要求蘇格蘭公投。

臺灣和中國活動人士穿著性少數人士認同的服飾,參加了50週年的倫敦驕傲遊行。 也有臺灣活動人士舉出了「台灣獨立」的標語,反映了臺灣民主化後在本土和海外都可以免於恐懼地表達不同意見。相較而言,中共統治地區仍然壓制性少數認同的權利,也限制了爭取這種權利相關的自由表達與和平集會。比較中國和臺灣性少數權利的變化軌跡可以了解社會多元寬容與制度的關係。

1.專制與否認性少數權利

中共極權統治的地區只允許男/女生理性別與嚴格對應二元劃分的社會性別一致,不允許同性戀、性別流動認同或同時有不同的性別傾向。1949–79年,中共將非二元劃分的性別認同視為封建或資產階級的「道德敗壞」,以公開批鬥會羞辱性少數者,並施以勞改、勞教或其他懲罰,甚至判處死刑。

1979年,中共在《刑法》中將同性戀以「流氓罪」治罪,以法律手段懲罰性少數者。 1997年後,雖然在《刑法》中不再明確將同性戀定為「流氓罪」,但是當局對不符合規定的性別認同依然壓制,並對性少數者強制實施「轉化治療」。此外,中共以「公序良俗」為名只承認男女異性婚姻,不承認同性婚姻和其他類型的婚姻,繼續歧視性少數者,在教育和就業領域對這些人士設置了多重障礙。當局也拒絕性少數權利人士申請社團登記和活動備案,以便隨時以「非法」為由禁止這些人士的活動。


中國女權運動的重要平台「 女權之聲」在2018年被封號。(圖/FEMINIST VOICES)

近年來,女同性戀者、男同性戀者、雙性戀者、跨性別者的活動空間比本世紀的前十年更小。同性戀者公開舉辦婚禮被嚴格禁止,在討論家庭婚戀和商業欄目下涉及性少數權利也被禁止。2021年7月,所有LGBT團體的微信帳號都遭封殺,相關內容的搜索均被遮罩。

2.民主化和社會運動與爭取性少數權利

1912年以後的《中華民國刑法》將同性戀去罪化,但是臺灣在國民黨威權統治的戒嚴時期同性戀被視為「妨礙風化」,多元性別認同的權利和表達被壓制。1980年代中後期,台灣爭取婚姻平權與民主化幾乎同步進行。1986年,祁家威與同性伴侶要求臺北法院公證處登記結婚被拒絕後,開始了長達30年的遊行,向立法院請願、法律訴訟、要求大法官釋法。從1996年,臺灣的女同性戀、男同性戀、雙性戀和變性人權利活動人士以和平集會爭取多元以及平等的性別權利認同。同時,全面爭取公民、政治、社會、經濟、文化權利的人士也參與了推動爭取性少數權利。


臺灣民主化後在本土和海外都可以免於恐懼地表達不同意見。(示意圖/Mercedes Mehling)

臺灣深化民主和社會運動使性別少數權利快速進展,尤其是2014年太陽花運動激勵了臺灣的LGBT權利動員,使臺灣在這個領域成為亞洲進步最快的國家。臺灣立法院在2016年就同性婚姻進行辯論時,性少數群體要求婚姻完全平權。2017年5月,臺灣憲法法院做出了第748號解釋決定,宣告「未使同性二人成立永久結合關係,與憲法第22條保障人民婚姻自由及第7 條保障人民平等權之意旨有違」,有關機關應在釋法後二年內修法或重新制法。

保守派也開始了反對同性婚姻平等的動員。 2018年11月24日,臺灣舉行了關於男女同性戀者權利的公投,議題包括將民法中婚姻定義限制為一夫一妻,制定保護同性伴侶權利的特別法律,以及禁止在初中和小學進行同性教育,這三個公投議題達到了法定要求,隨後制訂的同婚專法中縮減了同性戀者在民法中的公民權。

3. 社會與權力:性少數權利的議題和連結

臺灣民主制度保障了有關婚姻平等的社會動員和公開辯論,多數人是否可以決定性少數者的權利,爭取權利和設置權利界限的拉鋸戰使社會對自由、寬容和民主的關係以及意涵認識加深,探求如何深化民主和更全面地保護所有人的權利。

對比之下,中共為防止性別少數權利成為熱點問題,操控輿論以防止社會瞭解臺灣如何爭取性少數權利,其方式是利用權力話語的「國家(黨國)高於社會,社會高於個人」、「規範家庭教育」和推崇「陽剛之氣」,固化了男/ 女二元劃分標準。同時,中共也利用恐同人士的輿論,以「大一統」的沙文民族主義話語,宣稱「中國特有的歷史文化價值」,聲稱性少數民族權利是「不道德和自我毀滅」、「西化」、「獨立」、「試圖危害中國和中國人」。

專制更容易動員對性少數者的偏見、厭惡甚至仇視,恐同話語與中共制度專制意識形態的結合,形成了對性少數權利更嚴厲的壓制。

作者》 邵江 1966年出生。北大數學系期間,是北大「民主沙龍」主要成員,八九民運爆發後成為北高聯常委,「六四」後被捕入獄十七個月。1997年輾轉流亡海外。為英國威斯敏斯特大學政治學博士,現居英國倫敦。2017年曾來台在中研院擔任訪問學者。是「華維藏團結會」發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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