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性危機新時代

新冠病毒肆虐全球近兩年後，2022年被預示著將回歸「常態」。但這種幻覺很快就被驅散了─新冠大流行翻轉的民生社會已難重返舊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則是人們認為在後冷戰時代不可能發生的事件。

無法回歸「常態」的2022年，不是歷史的終結，也不是開始，而是一個信號，揭示2023年，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充滿永久性危機的新時代。

英國前首相強森在2021年11月還表示，「在歐洲陸地上進行大型坦克戰的舊概念已經結束」；西方政客多認為普丁侵略烏克蘭可被遏止。然而，若觀察過去15年俄羅斯入侵南高加索區域的喬治亞共和國、吞併克里米亞，以及支持阿薩德政權在敘利亞犯下的戰爭罪行，我們對普丁選擇侵略烏克蘭應該不會感到太驚訝。

不同的是，烏克蘭人民的英勇抵抗讓普丁無法輕鬆取得他認為屬於俄國的勝利。俄軍非但沒有橫跨整個烏克蘭，反而被迫從基輔和赫爾松屈辱的撤退；對普丁向來採取安撫非對抗的西方陣營對俄羅斯實施了冷酷的經濟制裁。俄羅斯也未如期分裂歐洲，瑞典和芬蘭申請加入重振活力的北約。普丁的侵略行動，呼應了法國拿破崙時期首席外交官塔列朗對野心勃勃的拿破崙結局的判斷，「入侵是一個錯誤」。

威權主義和強人領導曾是2022年初的亮點。但從伊朗和中國政權遭到巨大和普及性抗議襲擊；巴西極右翼的波索納洛競選連任失敗；法國自由派的馬克宏成為2002年來首位贏得連任的總統；美國共和黨創下反對黨20年來最糟的期中選舉表現。種種結果看來，威權主義在2022年毫無疑問受到挑戰和貶低。

然而，自由主義沒有自滿的理由。英國繼續為民粹主義付出慘重代價。強森被迫離開首相府是抵制他肆意違法行為的必要舉措；特拉斯50天首相任期，創英國史上最短紀錄，將被視為個人恥辱的銘記。更重要的是，發生在英國的政治混亂，代表了整個意識形態派系的失敗。

在特拉斯政府公布迷你預算的前一天，英國民調顯示，僅6%的選民支持減稅和削減開支的結合，顯示公眾想要一個積極的國家保護他們免受經濟衝擊。

英國是世界進入永久性危機時代的一個「現實樣板」。英國預算局預測，未來兩年英國生活水平將下降7.1%，2022～23年可支配收入下降4.3%，這是自1956～57年有紀錄以來的最大降幅；英國平均實際工資預計要到2027年才能恢復到2008年的水平。英國在生活水平目前面臨的現狀是「停頓20年」。

蘇納克的保守黨政府恢復了市場穩定，但沒有表現出與醫療保健、住房、交通等弊病抗爭的跡象，也沒有提出共同利益的願景。而人們則在不確定的年代中祈禱危機不要變成災難。

過去一年，全球各地和英國發生的事件在在顯示，歷史可以以驚人的速度逆轉。站在2023年曙光乍現之初向前望去，進入一個問題重重、不可知的未來，毫無根據的樂觀主義可能具有破壞性，但希望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