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德國人就是不和外國人講英文？

作者：ikellytalk／換日線專欄

還記得我出發去德國交換的那一天，因為飛機受到颱風的影響所以延誤了，這也連帶影響到我的火車班次。我抵達交換的城市時已經是凌晨，當時來了一台公車，我記得當時我想要向司機詢問這一台車是不是會到某一個地方。可是我還沒有辦法用德文詢問，所以我用了英文問。我想，如果我把站牌名稱盡可能地強調清楚，這樣我應該至少可以得到一個「Ja」（是）或者「Nein」（否）的回答吧？至少我可以知道這是不是對的車次。如果正確的話我就可以順利抵達目的地，不至於在凌晨一點，孤單地坐在火車站前，還拉著一個大行李箱在身旁。

我問了司機之後，忐忑不安地等著司機回應，結果司機竟然對著我大吼！我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只記得語氣不太好，並且用他的右手揮了揮，好像在指示著我「不要上車」。但是大半夜的，如果這台車的確會抵達目的地而我卻沒有上車的話，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班。就在我十分無助的時候，有一個德國姊姊用英文解救了我。她告訴我這台車會到我要去的地方沒錯，然後幫我和司機溝通，並且告訴我該怎麼買票。

我們坐下來之後，姐姐可能察覺到我有點不安。因為雖然我聽不懂司機說什麼，但是那個語氣的確讓我不是很舒服。她告訴我不要理那一個司機，因為可能因為這是末班車了，司機只想趕快回家休息，心情很不好，所以別想太多。

不以臉孔斷定，才不冒犯對方

在台灣，當我們看見外國人，我們會盡可能地和他們說英文。因為我們猜想，他們可能不會說中文，為了讓他們可以更順利一些，並且感受到我們的人情味，我們會去配合他們。但是在德國就不一樣了。到德國交換或留學的學生們，大部分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在我們德語還不夠好的時候，當地人卻只願意和我們說德文，這個情況不只發生在小城市，大城市也不遑多讓。

我印象很深刻，初次見面的德國人經常一開口就和我講德文，而且明明他們英文也不差。這也讓許多初來乍到的留學生們感到挫折。我也一直都不了解為什麼，我們應該看起來不像是很會講德語的人吧？為什麼他們不在一開始就營造一個更友善的環境，例如對我們說英文呢？後來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了。

在我製作的音頻節目《ikellytalk 愛凱莉說》中，我邀請了一個中文非常好的德國朋友和我一起錄製，我們談到了德國交換生和留學生對德國的印象，其中一點就是討論：為什麼感覺起來，德國人都要我們說德語呢？為什麼他們不能像我們在台灣對外國人一樣，一開口就和我們說英文，來釋出善意呢？

他當時提供了我一個全新的觀點：他說，德國人的組成非常多元，經歷過好幾代的移民後，有很多德國人可能有移民背景，所以根本沒辦法從他的長相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德國人，又或者會不會說德文。一旦他們只因為對方長的不像傳統認知上的「德國人」，就開口和他們說英文，那反而會是更大的冒犯。

我覺得他說得很對，我們不能因為長相就斷定這個人會說什麼樣的語言。就像現在的我，在德國居住了幾年，德文也有所進步，如果德國人一開口就直接和我說英文，可能我反而會有點覺得被冒犯，我心裡可能會想著：「你怎麼知道我不會說德文呢？」

在語言進步的路上，期待不同的當地互動

至於那個多年前的公車司機，我想他可能真的不會講英文，而且真的只是當天心情不好。也許，只是因為他的聲音大了些，加上我對德語還不夠熟悉，所以感覺他像是在大聲咆哮。畢竟，德語有些字加上喉音，真的很像在罵人。當時我也對於德國的文化還不了解，當下和充滿人情味的台灣日常相比，我的確可能放大了當年那位公車司機的反應。

在德語進步之後，我就沒遇過這些事情了。又或者，我在看待德國日常的角度漸漸地改變了。在我德語不好的時候，我希望他們能貼心地和我說英文；在我德語進步的時候，我卻希望他們不要開口和我說英文，因為這樣變相是在貶低我的德語能力。我很訝異自己在語言進步的過程中，竟然對於和當地人互動的期待有這樣的差異。

「光看外表是不能知道對方會什麼語言、有什麼樣的背景。既然我們現在是在德國，那就先預設大家都是會德語的吧！」我很感謝朋友和我分享這一個觀點，在理解了德國人預設大家會說德語的原因之後，每當有其他剛來德國的朋友遇到這些挫折的時候，我會告訴他們，這並不是壞事，如果你的德文還沒那麼好，你可以在他們對你說德語的時候告訴他們，請和你說英文。我想，如果他們也會說英文，當你提出了這樣的需求，他們也會欣然接受。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 赴德交換學生的疑惑：為什麼德國人就是不和外國人講英文？》，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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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我是 Kelly，曾在德國交換、留學，目前在德國工作，並經營 German-Preture 網站與 Podcast 節目《ikellytalk 愛凱莉說》，分享德國觀察與生活大小事。我相信透過分享與溝通，可以促進彼此的理解與尊重，讓世界更美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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