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付出的和平代價

俄烏爆發戰爭4個月後，歐盟在上周授予烏克蘭候選國地位，烏克蘭加入歐盟邁出了第一步。歐盟執委會主席范德賴恩身著烏克蘭國旗顏色的外套和襯衫宣布了此一「歷史性」決定，她指出，「烏克蘭人已經準備好為歐洲的觀點而死，我們希望他們與我們一起實現歐洲夢。」

什麼是「歐洲夢」呢？回溯到歐盟草創藍圖，歐洲夢就是一個對人類和平安康的企盼。自俄羅斯2月入侵烏克蘭以來，歐盟面臨著加速烏克蘭申請的壓力越來越大。然而，候選國身分只是可能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成為正式成員國過程的第一步。

值此同時，一項民調顯示，包括英國在內的10個歐洲國家超過1/3的選民支持烏、俄盡快達成和平協議，即使烏克蘭不得不割讓領土。和平方案得到52%義大利人、49%德國人、41%法國人的支持，但支持恢復烏克蘭領土完整的比例只有22%。

這項民調回應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秘書長史托騰柏格稍早所言，烏克蘭和平是可能的，問題在於人們願意為和平付出什麼代價？他坦承，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道德兩難困境，北約的責任是讓烏克蘭在和談桌上的地位「盡可能保持強勢」。

面對烏軍在烏東頓巴斯與俄軍陷入苦戰，烏克蘭人民對歐盟賦與烏國候選國地位的決定表示歡迎。這是烏克蘭2004年橙色革命、2014年廣場革命，決定擺脫俄羅斯民族主義枷鎖，加入歐洲的長期願望。這項願望導致俄羅斯在2014年入侵克里米亞和2022年侵略頓巴斯。烏克蘭加入歐盟無疑是對俄羅斯和普丁最大的反擊。

然而，現實的情況是，加入歐盟是一個漫長複雜的過程。烏克蘭需要在政治上進行改革，在法律體系、國家法規和歐盟標準維持一致性。對於經濟和社會已被戰爭摧毀的烏克蘭，這將會是艱困的挑戰。而這還不包括烏克蘭長久以來的腐敗和制度問題，及歐盟內部對烏克蘭成員身分的警惕。更重要的是，在烏克蘭境內安全前，入歐進程不能真正展開。凡此種種，都可預知烏克蘭加入歐盟依然路遙遙。

俄烏戰爭爆發以來，雙方至少已進行6輪談判。最後一次在5月，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堅稱，烏克蘭絕對不會在割讓領土上妥協。陷入僵局的不僅是停火談判，戰爭本身也陷入高度耗損，俄軍進展微小，烏軍反攻取得成功，但代價高昂。基輔承認每天折損上百名士兵，一半的軍事裝備已遭摧毀。

加入歐盟並不能取代烏克蘭贏得戰爭所需的一切，對烏國來說，當下取得武器遠比成為歐盟成員國更迫切。但最新研究報告顯示，西方國家對烏克蘭武器交付遠未達到承諾水平。迄今為止美國是最大捐助國，其次是波蘭和英國。德國僅兌現承諾的1/3，法國和其他歐盟國家遠遠落後。

值得關注的更在歐洲民意不主戰，但支持和平的前提包括不惜犧牲烏克蘭領土，這意味著把烏東割給俄羅斯換取停戰。對於一個獨立主權國家，這不啻是集體羞辱。割地賠款原是戰敗國的代價，現今看來，在國際政治現實下，弱國亦復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