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工攝影師2】孤身海外思考存在意義 「只有攝影可以給我自由」

2013年Joan Pabona來到香港,高樓處處的城市,每一扇窗說起來都是小小的暗房。家庭幫傭身在其中,一天是這樣過的:早晨6點起床,洗衣洗車、清潔打掃、買菜做菜、接送小孩,晚上11點入睡。時間是雇主的,時間是雇主孩子的。而家庭幫傭的日常風景是這樣的:陽台欄杆、曬乾的衣物、對面大樓的窗戶。

在剛硬灰冷的線條中,她看見自己的孤單。「當我走在路上,我覺得活在這個城市,大家都有許多任務。」她每月有4天假,放假時她總跟同鄉姐妹在中環的公園玩樂,一個下午,她看著街上繁忙來去的人群思考起人生,「我問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拾少年夢 攝影尋得自由

17歲曾經有攝影夢,那年母親買了1台富士相機給家裡的孩子拍節慶活動,她有3個哥哥、1個姊姊,排行老么的她特別喜歡這個長方型的小盒子,最後相機就屬於她了。人生第一次拍照,是拍家中後院的一朵黃色野花。

Joan Pabona拍下正在晾乾的清潔手套,紀錄自己的幫傭工作。(Joan Pabona提供)
Joan Pabona拍下正在晾乾的清潔手套,紀錄自己的幫傭工作。(Joan Pabona提供)

菲律賓多颱風,一次淹水,舊相機與照片全被沖走,她的攝影夢也被殘酷的現實洪流沖走。父親是技工,母親曾在她1歲時離家到國外當家庭女傭,直到她7歲才回國,2個哥哥也曾到沙烏地阿拉伯當移工。她高中畢業後,曾做過文具工廠工人、收銀員,半工半讀取得職業學校的電腦技術員文憑。她說自己從小就是個服從的孩子,沒有自己的想法,母親堅持所有孩子都讀大學,希望她上大學拿到中學教師文憑,未來當老師,她照著母親期望讀了大學,也修攝影課,但讀了2年決定休學,因為覺得母親太辛苦,「我哥哥們都還在念書,如果年紀最小的我不繼續念書,這樣家裡面的負擔就不那麼大了。」問她如果把媽媽的辛苦模樣拍下來,會是一幅什麼樣的照片?她眼眶濕潤地說:「我會拍她種菜或是養豬,那種農人辛苦工作的樣子。」

結束10年的幫傭工作後,Joan Pabona回菲律賓2天就再搭機來台北參加攝影展,此刻她仍在思索未來的路。
結束10年的幫傭工作後,Joan Pabona回菲律賓2天就再搭機來台北參加攝影展,此刻她仍在思索未來的路。

「我發現只有攝影可以給我自由。我決定攝影,因為我有熱情,而且可以分享自己的情感。」她重拾夢想,到香港的非政府組織Lensational上攝影課。放假的時間不虛度,她像渴求自由的人,開始在香港街頭拍攝,但冷漠的香港人豈會對菲律賓面孔的女人友善?有人迴避她的鏡頭,她學會讓自己像一頭敏銳的貓,把握機會按快門;有人怒罵她,要她交出相機,她學會對抗歧視的眼光,保護自己,更學會以耐心,等待一瞬間的光景。她喜歡極簡主義,作品以抽象的黑白照呈現,大量的留白與線條,映照人的孤寂感。

「香港很擁擠,常常覺得不能休息,所以我很多照片都是極簡主義的風格,因為不能呼吸,所以畫面中盡量越少人,越少環繞物越好。」她搭香港地鐵去了許多角落,喜歡尖沙咀的建築線條,喜歡到深水埗和旺角的街頭拍攝路人。她打開手機告訴我們,94個地鐵站,只有3個站沒去過:火炭、烏溪沙、第一城。她保護雇主的隱私,不願多談,雇主友善包容,知道她得獎後,鼓勵她更投入攝影,她需到美國洛杉磯領獎,還幫忙她辦簽證。

更多鏡週刊報導
【暗房花開番外篇】這次她以攝影師名義來台 「下次來也許是時裝模特兒」
【暗房花開番外篇】犧牲也是一種愛
【移工攝影師1】菲律賓女人到香港當幫傭 她獲得國際攝影大獎

更多生活相關新聞
北、東濕涼 周四變天 全台轉雨3天
海大彰師大論文 大談美甲風水
紓解大車駕駛荒 研議放寬駕照年齡
洗草莓到底要拔蒂頭? 行家曝真相
吃太補了 20歲女生視力模糊出血

______________

有話想說?歡迎投稿>>>【Yahoo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