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秀枝》艶紅才女配桂冠指揮 TSO 老琴名曲傳天籟

簡秀枝》艶紅才女配桂冠指揮 TSO 老琴名曲傳天籟
簡秀枝》艶紅才女配桂冠指揮 TSO 老琴名曲傳天籟

【愛傳媒簡秀枝專欄】俄羅斯小提琴家芭耶娃 (𝐀𝐥𝐞𝐧𝐚 𝐁𝐚𝐞𝐯𝐚,1985-)一身艶紅,把孟德爾頌(Felix Mendelssohn,1809-1847)協奏曲,拉得如痴如醉,和滿頭地中海禿的桂冠指揮殷巴爾 (Eliahu Inbal,1936-),相映成趣,成為台北中山堂一夜美談。

芭耶娃穿的是帶有螢光亮光的艶紅禮服,肩頭夾的是義大利瓜內里(Giuseppe Guarneri Grau,1698-1744)1738年製作的名琴「前克羅爾」(ex-William Kroll),圓潤飽滿,咬音非常清楚,有如黃鶯出谷,尤其她採用彈性速度(Rubato),加上成熟老練 TSO的桂冠指揮殷巴爾,刻意把樂團的音量壓低,讓細緻絕美的琴韻,繞樑馳騁,克服掉中山堂的音效缺失,留給全場聽眾,高品質享受。

該琴透過倫敦比爾琴行(J & A Beare)的熱心協助,由匿名贊助者慷慨出借,讓台灣聽眾有機會聆賞到天籟級琴音,尤其當紅才女配陳在名琴,美不勝收。

孟德爾頌《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是該作曲家

第64號作品,也是最後一部重要的協奏曲,最為流行,也是最常被演奏的小提琴協奏曲之一。

該曲影響了很多作曲家,大家把該協奏曲的形式,用在各自作品中。比如說,柴可夫斯基在他的小提琴協奏曲,同樣把華彩樂章,放在再現部的前面,而西貝流士的小提琴協奏曲,則把華彩樂章作為發展部的擴展。在該曲之後,很少有作曲家不再寫出華彩樂章,像莫扎特,或貝多芬時代,任由獨奏家發揮,不間斷的演奏方法,同樣影響了許多作曲家,比如李斯特的第2鋼琴協奏曲。

孟德爾頌《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一出演,就獲得成功,評論家給予好評。被認為是19世紀末演出曲目中最重要的小提琴協奏曲之一。

1906年,約瑟夫·姚阿幸(Joseph Joachim,1831-1907)在他75歲生日宴上說:「德國人有4支小提琴協奏曲。最偉大的,最不容置疑的是貝多芬,布拉姆斯的,最為嚴肅。而感情最豐富,最有魅力的是布魯赫,但最能觸動人心的,則是孟德爾頌的作品。」那段談話,彷彿為該曲在名家之間,正式定了調。

孟德爾頌《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的旋律,本來就悠揚動人,尤其在均衡的樂曲結構中,充滿著浪漫情懷,而芭耶娃的咬音精準,細緻靈敏,充滿情感,讓幸福洋溢、光輝燦爛,浪漫氛圍,溢滿廳堂。

今年38歲的芭耶娃,第一次來台北,她選擇艶紅色長禮服,展現青春魅力,寬鬆的上半身,讓拉弓夾琴不受拘束,同時,後背兩處裸露,把日正當中的女神魅力,呈現出若隱若現的效果。尤其站在87歲的殷巴爾身旁,兩人年紀相差49歲,足足兩個世代,強烈對比,但頗有祖孫情,也是一種溫馨。

烏俄戰爭在台灣,有些敏感,芭耶娃也毫不掩飾她心中的反戰情緒,她對眾多生命被摧毀而感到悲哀。芭耶娃曾說:「從戰火初起,就無法忍受,沒有人相信它何時結束,是場絕對的災難。」

音樂雖然能跨越邊界,芭耶娃希望透過音樂傳達出慰藉與希望,她曾在最近某場的演出的安可曲中,讚揚愛爾蘭接收成千上萬的烏克蘭難民,藉以表達對烏克蘭的支持。芭耶娃甚至強調,最黑暗的時刻,是在日出之前,大家記住,黑暗之後,必見光明,她始終心存善念,相信惡的盡頭,必見善良。

芭耶娃果然智商與敏感度高人一等,昨晚她特別在豔紅禮服的胸前,別上黃藍色飾品,一眼就看出是烏克蘭的國家標準顏色,表面上增加她造型美觀,其實是要告訴包括台灣聽眾在內的世人,她是反戰的,是烏克蘭忠誠支持者,透過主動的自我消毒,想要化解大家對俄羅斯音樂家的可能抵制行為。

芭耶娃的慧詰靈巧,不只在衣著裝扮上,她被重視的,還是演奏技巧下,流洩出的上等音色,難怪有人形容芭耶娃的琴音的清澈透明程度,彷彿是把音符刻意打磨過,成為光澤閃耀的珍珠或寶石,因此可以呈現出白居易《琵琶行》中的境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這樣的晶瑩剔透,直接傳遞給聽眾,讓大家享受著第一手的純真與感動。

沒有擠眉弄眼、濫情造做,芭耶娃專注投入的神情,有如經典維納斯,美得出神,靠著精湛技巧,弓起弓落,速度飛快,細膩超凡、溫暖又甜美,撫慰著全場聽眾飢渴疲憊的心,令人動容。而紅衣少女vs. 禿頭指揮殷巴爾,年齡相差半個世紀,足見音樂可跨越世代與族群,可喜可賀。

芭耶娃出自俄羅斯音樂家庭,5歲在名師丹妮洛娃(Olga Danilova)指導下開始學習小提琴,之後,前往莫斯科,進入中央音樂學院和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學習,師從葛拉許(Eduard Grace)。除了正規學校教育外,芭耶娃也曾跨域受教於大提琴家羅斯特·羅波維契(Mstislav Rostropovich ,1927-2007)、日籍指揮小澤征爾(Ozawa Seiji, 1935-)、以色列提琴家明茲(Shlomo Mintz,1957-)以及俄羅斯提琴家加里茨基(Boris Garlitsky,1952-)等等,吸收百家之所長,內化為她個人所有。

天才出年少,對芭耶娃來說,正是如此,她在16歲那年,就拿下第12屆維尼奧夫斯基國際小提琴大賽 (12th International Henryk Wieniawski Violin Competition) 首獎,一戰成名,隨後,又奪得莫斯科帕格尼尼國際比賽(Moscow International Niccolo Paganini Competition,2004)首獎,並在仙台國際小提琴比賽(Sendai International Violin competition ,2007),同時囊括金牌獎與觀眾獎,才氣與人氣齊飛,烙印了眾人對她的深刻、美好印象。從此,芭耶娃便以獨奏家身份,遊走於世界各大知名音樂廳,展開她的職業演奏生涯,一路受到矚目。

芭耶娃演出的小提琴協奏曲,是2018年出版、最近才被發現的1844年版本,與過去大家所熟悉的費迪南德・大衛 (Ferdinand David,1810-1873)版本,有些許差異。

陌生版本,對芭耶娃而言,一點也沒有違和,因為2020年,芭耶娃已經與莫斯科的Persimfans樂團,合作灌錄該版本,讓該首不朽作品,在演奏史上,躍上表演舞台,開啟了新篇章。

座落在莫斯科 的Persimfans樂團,成立於1922年,是世界上第一個無指揮的管弦樂團。芭耶娃認為,該版本的詮釋,源自於對音樂思想的自由、極大專注度、靈感和溝通的渴望,並理想地實現在室內樂演奏中,出神入化,成為聆賞上的至高享受。

至於TSO 的整體表現,可圈可點,桂冠指揮殷巴爾,對於TSO長年因為排練與演出場地的侷限,心知肚明,但他採取圓融對策,一面帶著TSO力爭權益,但他花更多心思在鼓勵團員,透過他老到經驗,提振士氣,讓演出更順遂,力保音色品質,留住口碑。

就像在中山堂演出,老舊空間,可說先天不足,只能靠後天的人為克服。殷巴爾為了凸顯芭耶娃絕美細緻音色,除了配合獨奏家的彈性速度外,更刻意壓低樂團各聲部音量,確保後段樂手的聽力所及,整個樂團控制為陪襯角色,綠葉捧紅花,更多的和諧與默契,在殷巴爾的眼神交會中,大家心領神會,也留給觀眾更多的驚喜與感動。

一曲終了,聽眾處在亢𡚒中,芭耶娃再以「小提琴之王」尤金·易沙意 (E. Ysaÿe,1858-1931)的奏鳴曲 5、第一樂章《曙光》(L’aurore) ,作為安可曲,獻給中山堂的全場觀眾。

該曲柔和婉約,又極盡炫技之能事,芭耶娃撥弦拉奏,一體成形,專注沈著,凝結了所有的感官能量,如泣如訴,絕妙不可言喻。

大家給予芭耶娃滿滿掌聲,而她也在連續幾次謝幕之後,她把近300歲的「前克羅爾」名琴,留在後台,陽春雙手,捧著笑顏,走出舞台和大家道別,預示著她將再來。

熱情的聽眾,掌聲再起,大家對眼前豔紅才女,肯定有加,鼓勵寵愛之外,更展現台灣人對遠客來訪,特有的溫暖人情味,讓掌聲與弦韻,持續繞樑迴盪!

作者為典藏雜誌社社長

照片來源:作者臉書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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