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台海政策阻統與促談並重

《經濟學人》以封面報導將台灣冠上「地表最危險之地」，美國白宮國安顧問蘇利文亦坦承中國領導人將台灣問題放在外交政策的中心，並加大對台灣問題的施壓。現階段兩岸關係所處的高危情勢雖尚未達至川普任內末期一觸即發的緊張狀態，但和平機遇點滴流逝、戰爭風險悄然上升，的確是不爭的事實。

從最近的三個跡象，更可看出台海情勢離爆發戰爭又近了一步：一，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專程赴海南為解放軍3艘艦艇入列授旗。軍事專家認為這3艘艦艇代表大陸海軍裝備的最高水準，是對美軍在台海、南海活動的最強震懾。二，大陸國台辦新聞稿時隔2年多再度直接點名蔡英文，上次還是在2019年1月蔡反擊《習五條》時。三，福建省公布台胞登陸免隔離計畫後，大陸網民一面倒反對，說明大陸民眾反台民意已相當堅固。

北京當然不會在近一、兩年內對台動武，民進黨政府也不會在任內修憲或宣布台獨，美台關係短期內同樣不會突破至建交層級。然而，隨著大陸軍事力量在西太平洋主導權的日益加強，和兩岸政治分歧不斷加深、主流民意漸行漸遠，北京對台策略逐漸從「和戰兩手、以和為先」轉變為「以和為表、以武為裡」，台灣未來的前途恐只剩下兩條路：要嘛，簽訂城下之盟，接受以陸方主導的統一模式；要嘛，不惜一戰，最終寧為玉碎。

事實上，連美方專家也承認，雖然中國的軍事力量離美軍還有不小差距，有些技術、戰術層次更存在代際鴻溝，但台灣離大陸太近，北京若下決心以武力拿下台灣，美方除了無可奈何外別無他法。而國軍高層多次被問及「究竟能撐多久」，唯一的潛台詞就是「台灣撐不久」，最終總會被共軍攻占。所以，是否武統台灣，對北京而言，其實根本不是一個軍事問題或一個成本、收益的計算題，而是一個政治問題，包括武統後對台灣能否有效治理、民心安撫、國際形象等。

但對華府而言，大陸是否武統台灣只不過是一個軍事、技術問題。因此，美方的台海政策始終是處於「超理性架構」之內的，不會受到任何感情或非物質層面因素左右。故當美方已體認到大陸軍力成長已難以遏制的事實後，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避戰」。換言之，與中國開戰完全被排除在美方選項之外，在上述思路指導下，美方的台海政策其實早就不存在「戰略模糊」的問題，已清晰化為「阻統」和「促談」兩個主線並行。

美方的「阻統」是有條件的，即當大陸下決心武統之前，美方會全力支持台灣、盡量增加大陸動武成本，但美方只會做到這一步。美方的「促談」也是有條件的，只要兩岸之間產生溝通對話，美方都樂見，但對話之目的不可能是尋求統一方案，只是用來拖住大陸。

北京目前所為與其說是「以武促統」，倒不如說是「以武促談」。在大陸持續升高的軍事壓力下，若有一天連華府都敦促蔡政府重新考慮在九二共識之下與北京復談，台灣豈有不從的道理？

（作者為智庫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