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詩萍》疫情中，讀《錢復回憶錄》筆記之四：雖不能呼風喚雨了，但蔣夫人依舊以為她能！

【愛傳媒蔡詩萍專欄】錢復的回憶錄，相當忠實的記載了他所見所聞所參與的年代，關於外交事務的面向（當然不止於外交）。

我們如今知道，透過《蔣經國日記》知道，不少關於蔣介石來台之後，中美外交的關係裡，許多秘辛，尤其關於蔣夫人試圖介入的部分。

蔣宋美齡在二戰時，為抗戰的中國，做了非常有貢獻的美國外交，那應該也是她個人聲望的頂峰，當她在美國國會演講，當她成為《時代雜誌》封面人物時！

可是，國民黨敗退大陸之際，蔣夫人與孔宋家族卻變成了國民黨「腐敗的象徵」！來台後，宋家淡出政壇，孔家兒孫輩則伴隨蔣夫人於官邸，雖不能呼風，亦無從喚雨，不過，對美外交上，仍相當程度的介入。感謝《錢復回憶錄》，忠實的，記載了不少片段！

我至今記得，當年老蔣過世後，小蔣每日到靈前致意，後來，小蔣過世，李登輝也幾乎演出同樣戲碼，這就是中國式宮廷政治的要訣，繼承人的正當性演出！

但，最精彩的，莫過於，當老蔣喪事結束，蔣經國接手國民黨主席後，蔣夫人隨即離開台北，遠赴紐約定居。這依舊有著宮闈政治的戲碼，時代是屬於蔣經國了！

但在老蔣的年代，小蔣仍在權力接班的摸索之途上，蔣夫人對外交事務，特別是對美事務上，不但角色仍在，甚至透過她的代言人「大先生」孔令侃，仍多頤指氣使的插手。

錢復替陳誠副總統擔任英文秘書三年，顯然給老蔣留下了印象，於是在錢復擔任外交部北美司長時，同時讓他兼任老蔣的英文傳譯。

這段經歷，負責牽線的，竟是救國團主任蔣經國，是他約見他，居間安排這工作的。這應該也是錢復與兩蔣關係的重要源頭。因為有了近身接觸老蔣的機會，錢復才得以記錄下，他所見所聞的「蔣夫人影響力」。

第一次，是1971年，外交部召集亞太區的使節開會，討論聯合國代表權問題，蔣介石夫婦以茶會款待各使節，在這場合，蔣夫人突然發言，強調處理外交不能軟弱「國有國格，人有人格」。錢復說他當下，「心頭有如受到錘擊」，事後問其他與會同仁，都感到日後工作不易有彈性了。

蔣夫人為何發言？錢復用「突然」二字，顯然不是事前排好的行程。蔣夫人為何能發言？在駐外使節會議上，她不過是元首夫人，有她講話的餘地嗎！

蔣夫人為何發言之後，包括錢復在內，都感受到沈沈的壓力，這是蔣介石的無奈？（對宋美齡介入政治的無奈），還是當時外交領域，蔣夫人有發言權的「潛規則」呢？

可惜，溫良恭儉讓的錢復，並未在回憶錄裡多所著墨，可惜。幸虧，錢復仍舊在後續的紀錄裡，描繪了一段蔣夫人身邊，孔令侃的氣焰。

1974年8月9日，美國政壇大地震，尼克森因「水門案」延燒，宣布辭去總統。錢復當時已是新聞局長。蔣夫人突然送來一篇中英文稿，痛批尼克森。

但，搞外交的錢復，豈會不知道輕重呢？他當下猶豫了。最後驚動了行政院長蔣經國，出動了「四老」葉公超、黃少谷、沈昌煥、周書楷，協商之後，推錢復去跟蔣夫人溝通，刪掉敏感段落。蔣夫人倒是接受了，沒料到半途殺出程咬金孔令侃，質疑誰敢改稿！

雖說最終，孔令侃把原先修正的稿子，交還給了錢復。但問題是，孔令侃憑什麼？蔣夫人的發文，代表的是蔣介石嗎？是政府嗎？是國民黨嗎？

錢復很生動的留下了威權年代，蔣夫人介入外交對美事務的畫面，但我始終感覺可惜，一位專業的外交官回憶錄，怎能不在多年後，對這事，做春秋之筆的評價呢？

作者為知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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