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聲陣陣夏日長／孫保明

孫保明

夏日的午後，我開著空調躺在臥室的竹床上休息，窗外的老榆樹上，蟬的叫聲連綿不斷，勾起了我對童年度夏的回憶，一件件有趣的往事，再一次出現在眼前時，依然是那樣清晰。

每年的麥收過後，氣溫便一天比一天炎熱，當聽到第一聲蟬鳴時，耐不住寂寞的小夥伴們便開始拿著從村邊的竹林裏砍來的長行竿，竹梢上套著一個精心製作的網兜，到村外河堤邊的樹林裏去捕蟬。

小孩子們的嬉笑和腳步聲暫時打斷了蟬的嘶鳴，過不了幾秒鐘，蟬聲又起，等發現樹幹高處叫得正歡的蟬的身影後，拿竹竿的小夥伴輕輕擺一下手，所有人都禁了聲，只見他先小心翼翼地靠近蟬棲息的樹幹，然後把網兜迅速地撲上去，被捕進網裏的蟬拚命掙扎，翅膀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嚇得周圍聒噪的蟬也降低了音調。我們把捕到的蟬一只一只裝進玻璃罐頭瓶裏，帶回家去掉翅膀，用水泡泡撒上鹽一醃，再用油鍋炸熟，吃起來味道鮮美，好解饞啊。

其間也有不少失手的時候，因為蟬的警覺性特別大，它一但發覺異常，就一撲棱，撒泡尿，吱吱叫著，聲音還拐著彎兒，飛到了另一棵樹上。

中午炎熱難耐時，我們便三五成群地跳進村頭的洪河裏去洗澡，靠河沿的孩子，早早地便學會了各式各樣的泳姿，從來沒有發生過溺水的事件。有時也到水淺處的蘆葦林裏捉鱉摸魚掏黃鱔，捉蝴蝶，逮蜻蜓，摘蓮蓬。玩累了就躺在河邊彎脖子老柳樹的樹蔭下，高處是藍藍的天空，身邊是潺潺的河水，遠處是綠油油的莊稼，再加上蟬鳴與蛙聲的伴奏，簡直就是一幅栩栩如生的鄉土風景畫。

午後的太陽依然炙烤著大地，狗兒趴在井臺邊的青石條上，盡力伸長舌頭喘著粗氣。那時的農村沒有電，更沒有電扇或空調。大人或小孩都喜歡一手搖著蒲扇、一手拎一把竹椅子到河堤上的樹蔭下聚會。有的四個人圍在一起打撲克，有的兩個人頭對頭下相棋。三個婦女一臺戲，清官難斷的家務事，村裏村外的新鮮事，演講人比手劃腳，眉飛色舞；聽講人聚精會神，點頭稱奇。時間在不知不覺間隨著河水東流去。

回家以後，拎著竹籃，跟著母親到菜園去摘菜也是最開心的事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面前的番茄，紅的黃的青的都有，紅的靠近秧子根部，又大又圓；黃的青的在秧子的中上部，正在努力地成長。黃瓜秧扭動著細長的藤蔓，綴滿了一條條鮮綠色的瓜扭兒。眉豆爬滿了架，才剛剛盛開淡紫色的花。還有一棵棵白菜、蘿蔔、辣椒、茄子，都規規矩矩地排成行站在那兒，來迎接我和母親的檢閱。

㧟著一竹籃蔬菜經過留根叔的瓜園時，這位六十多歲的老漢正從瓜庵裏出來，他非要我們進去吃西瓜不可，只見他走到水井邊，從井底的竹籃裏吊起一個早已浸在裏面的西瓜，然後，拿刀切開來，紅沙瓤，吃起來涼涼的甜滋滋的味道，真美啊！

當暮色漸漸升起時，家家戶戶的屋頂上才升起嫋嫋的炊煙，熱氣還沒褪去，蟬的叫聲依然不斷，夏日就顯得特別悠長。村後的池塘裏，蛙聲陣陣，荷花飄香，穿過漫長的歲月，一直飄進我今日甜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