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2021焦點台劇《2049》、《火神的眼淚》幕後推手監製湯昇榮：未來的戲其實都是在討論現在

【採訪/撰稿：雀雀】製作過《我們與惡的距離》的知名台灣影視製作人湯昇榮，今年手上新作一連有《2049》與《火神的眼淚》兩部影集受到金馬奇幻影展青睞、搶先做了特別放映與觀眾見面。湯昇榮透露自己做科幻/奇幻類型戲劇的初衷，在於高科技能高反差出人性的原始與幽微：「科技或許能解決身體病痛的問題，但人心反而是沒那麼容易被科技搞定的。」

「我也是在製作《與惡》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精神病是無法徹底治癒，只能盡力穩定他們的病況。」戲劇的療癒力看似抽象，一旦觀眾能得到共鳴與同理，那麼戲裡的角色就形同與真實世界中受困的人們站在同一陣線，且得到幫助的，就將不只是戲裡的唯一一個應思聰或是宋喬安。

人類的文明引發了心病，被同業喚做「湯哥」的湯昇榮認為戲劇的陪伴作用是有其意義：「從製作端來看，戲劇裡永遠都有故事可以好好談談這件事。不論是喚醒大家對社會和個人精神面的重視，還可以提醒大家，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心。」

《火神的眼淚》林柏宏角色線呼應熱門韓劇？！

對於《火神的眼淚》被選入影展做放映，湯哥被問及原因，猜測可能是視覺，火戲特效和概念：「還有林柏宏的角色是個有 PDST（創傷後壓力症候群），魔幻寫實的部分也有，他在戲裡會看到他過世的哥哥。」巧的是， Netflix 熱播韓劇《薛西弗斯的神話》中男主角也有這個症狀出現，湯哥感嘆：「韓國就是快，他們走好萊塢路線，很會做類型。」

不諱言「類型」是打入國際市場的重要戲款，湯哥透露他對於國際影視作品的觀察：「類型容易抓住觀眾，像是恐怖片或喜劇。至於中庸寫實劇、一般浪漫愛情劇，現在的觀眾比較淡。當代看戲的人需要更多戲劇性元素，或是獨特立體的角色塑造。觀眾的口味現在是更多元的，他們的想像力被打開了，端看創作者要怎麼去跟觀眾搏感情。... 久一點的未來不知道，但未來三年還是會是這樣。」《火神的眼淚》於五月一號正式與觀眾見面。

輕科幻《2049》系列誕生緣起

即將在六月問世的《2049》系列，即將推出三個故事，每個故事六集、每集長度篇幅不到半小時，非常便於觀看。湯哥表示：「一集半小時的節奏較快，能讓大家一下子看完。現在的觀眾因為『想知道的慾望』強大，看戲也會希望馬上看完、甚至快轉。我不是說以後做戲的潮流要全面變這樣，但製作方也要有先對應的作品去符合觀眾需求，這是健康的互動。例如日本晨間劇一集15分鐘，行之有年，那本來就是他們的文化。」

《2049》的創作起源來自於湯哥拍製《麻醉風暴》和參與世界博覽會的體會：「我做完《麻醉風暴》以後，開始對未來的戲產生概念和興趣。加上那幾年去了上海世博、米蘭世博。世界博覽會長期以來對於人類的未來會提出各方面的科技文化想像，從美學到民生，給我有很大的衝擊。」2013年湯哥在客台做的《死了一個國中生之後》，算是牛刀小試，講的就是 25 年後，幾個國中生長大以後的故事。

「工作 25 年來，我在全球遇見各式各樣的華人，難免會想像未來的華人會過什麼樣子的生活？就開始想要做有關於全球華人的未來故事。」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湯哥就真的成立一個 team、開始慢慢發想，後來再加上他在工研院一起做數據的夥伴，就這樣一起慢慢醞釀出《2049》系列的故事。

《2049》特效做一年！

「《2049》在台灣拍，是第一站，這次拍台北和台中，以後會希望慢慢邁向全球各地華人故事的關照。」湯哥說得輕鬆，《2049》的後製成本卻著實嚇到了他：「《2049》去年就拍完，但我們的特效做了一年。做未來的戲就是這樣，有各種門檻，還要等待時機。」《2049：刺蝟法則》是在奇幻影展登場、最先與觀眾見面的故事。湯哥提及《2049：刺蝟法則》最奇幻的地方在於故事中描述到「兩個人有一樣的夢境」，這樣的破題手法夠奇幻，所以可能讓奇幻影展看到了新鮮感。

但他相信科幻題材是大家越來越想觸碰的題型，因為每個人都是越來越焦慮於想知道台灣的未來在哪？以及華人的未來在哪裏？「所以這幾年突然有很多科幻題材戲劇跟大家見面」，湯哥舉例今年新上映的《緝魂》、《複身犯》等國片，還有早前的《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獵夢特工》等戲。但他也認為「做未來的戲其實都是在討論現在」，例如《2049：刺蝟法則》的女主角造型非常科幻，一開始還會因為她的打扮而直接把觀眾帶到一個近未來的時代感。但故事其實還是在碰觸我們能夠理解的近代或當代女性家庭和家人相處的困境，以及主人翁嘗試與傳統價值觀對話的過程。觀眾透過科幻題材故事看似預見未來，其實也是在為當代生活提出思考。

當影劇「永不下架」

現在世界各大影展都會嚴選適合於自己影展屬性的影集做首映，湯哥樂觀認為這是觀眾導向使然也是必然：「藝術電影如果無法受到市場供養，就會馬上面臨生存的問題。我們知道影展的功能是要推廣第八藝術，所以所有的一般觀眾都很重要，他們都是潛在影迷。」而影集電視劇就是種觀眾接受度極高的戲種，何況現在影集越做越質精，進到影展也是種品質的被認證。

湯哥也認為創作者現在必然需要面臨到與觀眾密切溝通的狀況：「電影和電視分界越變越模糊，造成分眾化明顯，所以創作者想要作品讓更多人看見，就要更想辦法把觀眾抓回來，所以他們對於題材的鮮活度會更敏銳有所感受。因為觀眾和市場都是在那裡，創作者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把他們找回來。」湯哥繼續舉例，以後電影院可能一定要和商場結盟，做更多小廳、或做更大廳，端看觀眾需求是什麼。

數位時代，看起來有數不盡的戲劇作品被端上 OTT 串流平台，而且動輒「永不下架」，看起來眼花撩亂。但湯哥認為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競相把作品上架，來比誰比較有影響力、誰有國際能見度，或看誰能先成為經典。另外也吸引到更多觀眾關注，是無國界的。」競爭變得如此激烈，這對於充滿能量的創作方而言不啻是種刺激和鼓舞。

2021年春季焦點台劇《火神的眼淚》、以及將在六月登場的《2049》影集又是台灣電視劇的新嘗試，台灣電視劇仍在進化長大中，這些新戲就是證明台劇正在前進的動能，接下來就是由台灣觀眾接力、帶起追劇風潮，為下一個台灣影視盛世鋪上未來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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