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奇摩新聞 【換日線新創】芬蘭如何靠教育成就「新創強國」？
作者：廖曉佩／芬蘭不神奇
初次踏進就讀的阿爾托大學（Aalto University），是 4 年前的秋天，對於校園內洋溢的新創氛圍感到驚奇。
一開學，我就遇到每年在秋天舉辦的全歐洲最大型學生創業家活動 FallUp。在芬蘭知名建築師、「北歐設計之父」阿爾瓦阿爾托（Alvar Aalto） 打造的宏偉建物中，大廳正中央有大型 FallUp 攤位，朝氣蓬勃的大學生正販售活動票券，兩天精彩可期的活動全部皆由學生主導。
同樣在 9 月，全球知名的科技新創盛會 Slush 正招兵買馬，風風火火地召募學生志工，參與過的學長姊們也會相繼推薦合適人選。Slush 從 2008 年開始，每年冬天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耀眼登場，惟 2020 年因疫情停辦。
2019 年，有來自世界各地的 3,500 間新創公司、2,000 名投資人與 25,000 位參與者共襄盛舉，令人驚豔的是，年輕的學生們是 Slush 背後的重要推手。
在芬蘭，在大學、碩士就讀期間到 Slush 當志工是被高度推崇的一件事，可以增進經驗與人脈。Slush 兩天的參與者門票是 995 歐元（約新台幣 3 萬 2 千元），新創的門票則是 395 歐元（約新台幣 1 萬 3 千元）。由於門票昂貴，因此當志工花大約一兩天的時間就能免費入場 Slush，更成了吸引人的誘因，且在活動落幕後，主辦單位還會辦一場專門給志工的派對，感謝志工們的付出。
最具吸引力新創生態，赫爾辛基居全球第四
在我初抵達芬蘭的第一個月，就感受到芬蘭新創生態的繁盛魅力。根據 2020 年的全球新創生態系報告（The 2020 Global Startup Ecosystem Report，GSER 2020），在全世界百大新興的新創生態系之中，芬蘭首都的大赫爾辛基地區是排名第四的「最具吸引力城市」。
在評比項目中，赫爾辛基在資金、市場延伸、人才、投資者活動這 4 項表現特別優異，其新創生態系估值高達 58 億美金，醫療科技、人工智慧與大數據分析這 3 個領域的新創能量，尤其驚人。此外，芬蘭新創公司獲得的人均風險投資在歐洲居冠，GSER 2021 衡量早期融資和投資者活動中的創新，赫爾辛基的表現更是名列全球前十。
一個人口僅約 550 萬、不及台灣四分之一的小國，人口數甚至還比大台北地區要少，卻誕生風靡全球的遊戲公司──例如 Rovio Entertainment，其最有名的電子遊戲產品為「憤怒鳥」（Angry Birds）；另一間公司 Supercell（超級細胞），則開發了「荒野亂鬥」（Brawl Stars）與「部落衝突」（Clash of Clans）。
不僅如此，近日，2014 年創立於赫爾辛基的外賣訂送平台 Wolt 以 80 億歐元的高價，被美國最大食物快遞公司 DoorDash 收購，創下了芬蘭商業界的精彩紀錄。
芬蘭獨有的「新創精神」從何而來？
究竟為什麼芬蘭的新創精神會如此興盛呢？除了資金、人才等條件之外，大赫爾辛基地區的新創生態擁有一個相當緊密的社群，樂於分享資訊與互相協助，也是關鍵因素。
以知名遊戲公司為例，其起源來自愛打電玩的朋友們，決定攜手一起開創新遊戲；以我個人的親身經驗來說，今（2022）年春天由我創始的社運中，有「芬蘭創業教父」之美稱的彼得維斯特貝卡（Peter Vesterbacka）主動對我伸出援手，是超乎我意料的驚喜，完全沒有架子的他相當親和、樂於助人，讓我對芬蘭新創界「分享」與「互相支持」的文化留下深刻印象。
此外，這些芬蘭創業家與其他國家的差異是「誠實納稅」。相較於許多國家的企業努力鑽稅務漏洞，芬蘭新創公司每年貢獻高額稅金，以遊戲公司 Supercell（超級細胞）為例，企業稅一年就高達 1 億歐元，執行長埃卡潘納寧（Ilkka Paananen）個人所得稅去（2021）年亦繳納了 3 千 2 百萬歐元。潘納寧曾表明公司與個人的成就均源自芬蘭的教育與創新養分，因此回饋社會是理所當然的事。
再來，則是芬蘭為世界熟知的「Sisu」民族精神──堅忍不拔、勇於冒險且擁有頑強意志。在天寒地凍又物資匱乏的環境中，芬蘭人養成了堅毅的性格；「Sisu」正是創業者最需要的特質之一，即便面臨種種困境、遭遇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也絕不輕言放棄，直到在逆境中開創一片天地。
另一重要根源來自芬蘭社會從小落實的「實踐精神」。在阿爾托大學的新創生態系裡，每年有一百間新創成立，還在就學期間的學生們已經著手創業。事實上，芬蘭家長從來不會要求小孩「專心唸書就好」，整個社會不遺餘力地培植年輕人獨立自主。
因此，年輕學子面對問題時，不會期望「大人」出手解決問題，而能自己獨當一面。以住宿為例，芬蘭學生宿舍的經營與品質維護，是由學生組織自己主導，芬蘭的大學校方是不提供宿舍的。
大赫爾辛基地區的學生宿舍組織 HOAS，是 50 年前由 16 個學生會共同成立的非營利基金會，成立初衷是因應首都地區平價租屋嚴重不足的問題。HOAS 以創業家的實踐精神來解決最根本的學生住房問題，提供約市價一半的優質宿舍，半個世紀以來，經營了一萬間學生宿舍，營收超過 7 千 6 百萬歐元。
此外，芬蘭大學校園內的各個學生組織都是財源獨立的，像是阿爾托大學的學生宿舍就由學生會經營，學生餐廳則是由藝術學院的學生會經營。由於不需要依靠大學提撥補助，學生更能和校方平起平坐、為自己爭取權益。
芬蘭新創圈的演進，竟是由學生領軍推動？
回到科技新創盛會 Slush，其誕生與阿爾托大學前身赫爾辛基科技大學（或譯：赫爾辛基理工大學）息息相關。
座落在阿爾托大學校園內的新創桑拿（Startup Sauna）是由學生主導的創業家社會運動，其中有 4 個重要的學生新創組織：阿爾托創業家社群 Aaltoes、芬蘭首屈一指的新創加速器 Kiuas、歐洲最大型駭客松的籌辦組織 Junction，以及為學生與矽谷新創接軌的 Startuplifers。
上述 4 個組織的經營團隊都由學生組成，在芬蘭的新創生態系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在擔任阿爾托大學學生大使的期間，有幸能採訪這 4 個組織的執行長，都是 20 幾歲的年輕人，有膽識、有見地，非常令人激賞。
進一步介紹，阿爾托創業家社群（以下稱：Aaltoes）於 2008 年創立，是歐洲最重要、最活躍的學生創業家社群。Aaltoes 成功地扭轉了芬蘭社會對新創的態度──從十幾年前對於新創興致缺缺，到現在成為世界重要的新創基地，不僅將 Slush 的規模拓展為全球知名盛會，更是芬蘭新創圈不可或缺的推動力。數個由學生領頭的組織都是由 Aaltoes 開枝散葉，除了上述的 Junction、Kiuas 和 Startuplifers，還有北歐第一個由學生經營的風險投資組織 Wave Ventures。
Junction 創立於 2015 年，每年冬天在阿爾托大學校園舉辦大型駭客松，為期 48 個小時，從週五傍晚開始，到週日結束。猶如夜店派對氛圍的場地，人聲鼎沸，來自超過一百個國家的 1 千 5 百位學生參與，具有各類多元專業背景。有些在活動開始前就組好團隊參賽，有些則是到活動現場和初次踫面的人組隊。活動現場有源源不絕的飲料、食物供參與者免費取用。
每年 Junction 邀集企業提出挑戰，2019 年的主題包含醫療科技、未來城市、永續、數位零售業等，最終贏得 1 萬歐元（約 32 萬新台幣）的冠軍團隊，挑選的是 Ericsson（愛立信集團）的挑戰主題「給孩童的安全防護提醒」（Security Awareness for Kids）。
當屆冠軍 4 人小組具多元專業背景，共同設計出一款手機應用程式，協助孩童加強網路安全的密碼設定。因為疫情關係，2020 年 Junction 採實體與線上的混合模式；2021 年則是全線上活動。
Kiuas 創立於 2017 年，名稱來自桑拿用的「暖爐」，做為新創加速器，此名稱既點出組織目的、又符合北歐場景。而且芬蘭人熱愛桑拿，一邊全身熱血沸騰、一邊激盪商業點子也是常見的事。Kiuas 協助初創期的新創公司將點子轉化為實質營收，每年舉辦為期 2 到 3 個月的培訓課程，至今有超過數千名創辦人受益，籌募超過 8 千萬歐元。
Startuplifers 則創立於 2011 年，協助芬蘭與瑞典的學生、畢業生找到美國矽谷與舊金山的新創工作，該組織不只提供媒合與法務諮詢，還提供簽證辦理、機票等資源，全部免費。Startuplifers 每年送大約 30 位學生到美國新創公司累積經驗，10 年來已經有 250 位學生受益，參與者稱其為「轉變人生的經歷」。
年輕人展現出的樣貌，往往代表著一個國家的未來。要養成 20 出頭的一代年輕人有獨當一面的膽識與魄力，真是談何容易，尤其芬蘭的新創風氣在這十幾年間有如此大的轉變，背後居然是來自大學學生組織發起的運動，更是難得。親身見證芬蘭新創生態系背後源源不絕的年輕勢力，讓我著實對芬蘭的社會精神充滿欣羨。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芬蘭「新創生態」全解析：令人驚奇的新創圈大翻身，竟是由「學生」領軍主宰？》，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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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廖曉佩，2017 年離開十幾年劇場生涯，跑到芬蘭留學。由於興趣太廣泛與熱愛新知，念了三個全然不同的領域：政大廣告學士，台北藝術大學劇場設計碩士，芬蘭阿爾托大學（Aalto University）的永續創意碩士。目前籌備創業中。臉書專頁分享在芬蘭的文化觀察與生活記事。Rock My Finnish Life 走跳芬蘭；在方格子每週持續更新留學芬蘭的必備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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