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日線現場】法國人上街,用「電音」對抗極右派?
作者:王昱翔
4 月 12 日,人群聚集在巴黎著名的抗議聖地「共和廣場(Place de la République)」,對著一台又一台載著音響、播著重低音節拍的卡車舞動。
這場集會遠觀似乎是一場街頭派對,然而,這其實是一場法國人對抗極右派擴張以及爭取文化自由的遊行,旨在表達對人民的集會自由被限縮、「自由派對(Free Party)」文化受到打壓的不滿。
茁壯的極右派,與備受威脅的派對文化
自 2024 年的歐洲議會選舉及法國的國會改選都能發現,法國,乃至歐洲各國的極右派都正在快速茁壯。在這樣的社會氛圍下,除了移民政策有逐漸限縮的趨勢,以及法國政壇的動盪更趨頻繁外,文化場域和創作自由也受到越來越多挑戰,而「派對文化」也無能倖免。
除了國內有不少市政府祭出更多取締地下派對的措施,法國國會更是在上個月交付討論一條更加嚴苛、禁止自由集會的法案。如果這項法案通過,將為警方在未經申請的文化活動中賦予更多的執法權限,尤其是針對夜間派對、臨時集會等活動加強取締。
對長期處於非體制、講求自主和自由精神的「Free Party」文化而言,這些政策上的緊縮都代表著對他們生存空間的威脅,也是一種對社會反抗力量的箝制。
經常遭污名化的「Free Party」文化是什麼?
發跡於 90 年代,「Free Party」通常在未經申請的情況下進行,主辦人多會選擇廢棄的倉庫或森林等地點,藉由電子音樂建立一個自由的空間──不用門票,也不必被迫消費買高於市價的飲料。
「Free Party」的核心精神除了強調「免費」以外,還有塑造一個自由與去商業化的空間,讓人群能於體制外的空間內自在地做自己。
儘管很多時候被污名化,然而一直以來,「Free Party」在全世界不少的社會脈絡中,都是一種鮮活、反叛的文化。在將自由(Liberté)作為國家的 3 個座右銘之一的法國,「Free Party」或許也可以被視為一種國家文化的延伸,而這對保守力量而言卻是造成社會不穩定的「幫凶」,是需要受到約束的生活方式及價值選擇。
電音、舞蹈、反壓迫──生活與政治的不可分割性
4 月 12 號當天,除了在巴黎有人群聚集之外,法國各大城市也有組織響應,包括南特(Nantes)、土魯斯(Toulouse),以及馬賽(Marseille)。
參與的人群中,除了舉著反對打壓 Free Party 的標語外,也有人揮舞著彩虹旗、巴勒斯坦國旗等象徵「抵抗」及「多元」觀點的符號。這樣的集結不只是在爭取夜晚自由集會和跳舞的權利,也是反對單一價值觀主導社會、抗議壓迫的聲明。
在巴黎生活的第五年,還是時常讚歎法國人罷工、遊行的策略和組織。以 4 月 12 日那個週六的經驗來說,儘管我在臺灣和法國都參加過不少遊行示威,卻還是第一次見到用電子音樂的重低音節拍來表達訴求。
在舞動的人群中,看著路上兩旁的奧斯曼建築,同時感到違和,卻又想為這樣富有生命力的政治實踐喝采。我想,這便是一個「生活的一切都有意識形態」的最佳例子,因為終歸到底,所謂「音樂歸音樂、政治歸政治」這種事情根本不存在。歐洲的「Free Party」文化是如此,臺灣各式旗幟飄揚的音樂祭也是,而同樣的類比更是可以應用在生活其他的各種方面。
能夠大聲地唱著自己喜歡的歌,是政治;可以開心地跳舞不用擔心被公權力約束,也是政治。當人們連最基本、和我們生而為人的精神密不可分的「文化自由」都受到了威脅,下一個要被受限的權利又會是什麼?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反抗的節拍:直擊法國人用「電音」對抗極右派,縱情展現 Free Party 文化!》,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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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昱翔(he/him),想用自己的文字讓世界看見臺灣的桃園人,也喜歡用影像說故事。巴黎政治學院(Sciences Po)國際安全碩士,寫作主題多與政治、移民,和性別有關。曾任職於聯合國國際移民組織及 Bangkok Post、France 24 等媒體,目前在法國的新聞業打滾,同時也在歐洲臺灣青年協會(Taiwan Youth Initiatives in Europe)擔任公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