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讀台灣】房屋廟宇蓋起來！北市圖穿越古台北的生存遊戲：「漂人巴士全員出發」

文／Openbook閱讀誌提供 作者／林夢媧

5月上旬，台北市立圖書館首度舉辦別開生面的走讀計畫：「漂人巴士」。該館以數百年前（遠自康熙年間）的台北盆地為藍圖，帶領一群13到22歲的青少年穿越時空，進入精心設計的「Gara」遊戲，一起回到昔日的老台北，體驗先民奮鬥打拼的生存險境。

從地理上而言，台北為盆地地形，具有沖積平原低窪平坦的地質特性，且氣候變化劇烈，包含黏稠悶塞的濕氣等等因素，都讓早年開拓台北的先民備感艱辛。尤其過去醫療與科技不如現今發達，這樣的現實條件令開墾更加困難。

▉ 在虛（遊戲）／實（導覽）之間，走讀古台北歷史

過去台北被稱作「佳臘」或「加蚋」，來自凱達格蘭族語：Gara，有「沼澤」之意。如今台北已高樓林立、交通發達，成為台灣最舒適便利的城市，不易看出過去篳路藍縷的痕跡。北市圖全新企畫的漂人巴士，便是要帶著大家走出圖書館，變身成為「Gara」遊戲中的拓荒者角色，一起走讀隱藏在街道中的古台北歷史，並在專家的「實境」導覽下，共同胼手胝足開發「虛擬」的大台北盆地。

遊戲由幾個重要的「人設」組成。扮演拓荒者的青少年分為五大家族，分別是平原、沼澤、石頭、大河與森林，並各自擁有不同物資，如水、石頭、木頭和錢等。每一家族都會得到一只交易袋，內有地圖及名牌，團隊可指定某一成員作為聯絡官，登入線上聊天系統交易，或者交換情報。

除了五大家族，還有負責發放物資與金錢的Gara銀行。兩位行員與嚮導阿金，皆由北市圖的工作人員擔當，而文史專家簡有慶則扮演說書人，為拓荒者詳細解說先民開墾之道。

▉ 老台北古蹟地標紀事：北門、紅樓

當天行程從北市圖總館出發，第一站的北門又稱承恩門，建於清光緒年間，是居民及官員進出城的主要通道。門外原本還建有甕城，如今已隨著時間流逝拆除。

說書人詳述北門事蹟之時，行員開始發放交易袋，推進略帶緊張的拓荒氣氛。五大家族也慢慢展開地圖大冒險，查閱規則及蓋房子所需的物料，如木造房屋、石造房屋、商行、茶園、廟宇等建築，各需多少石頭、水、木頭以及金錢，蓋成後有什麼功能、多久能夠進行收成。家族之間且可透過交易互助、攻防或競爭。

第二站，來到超過百年歷史的西門紅樓，嚮導阿金介紹紅樓是三級古蹟，更是台灣第一間官方興建的公有市場，也是日治時期重要的娛樂場所。日本政府戰敗後，國民政府便改弦更張，開啟紅樓劇場演藝、書場等功能。2000年，紅樓曾遭祝融之災，經修復再造後，逐漸發展出不同的文化樣貌，成為地方知名地標。

導覽的同時，Gara遊戲仍持續進行，銀行配給拓荒者開墾的第一批物資，若交易得宜，每個家族可建造至少兩間建築，越快完成交易，可得的資源也越多。有的家族經過討論，當下即決定擁有一座茶園，以收成茶葉；也有家族希望穩扎穩打，從好入手的木、石造房屋開始累積。官設銀行的適時投入，帶領青少年更深入遊戲的精神，也讓車上的氛圍緩緩升溫。

▉ 平安符的日常用法與孔廟的眉眉角角

漂人巴士第三站：孔廟，為落成於1930年的市定古蹟，建地超過4000坪，有萬仞宮牆、黌門、泮池、禮門、欞星門、大成殿、崇聖祠等格局規劃。廟宇建築具有獨特濃厚的文化色彩，一走進去便有微妙的時空錯置感，古樸且莊嚴。

細緻的雕刻擺排皆有其深意，如大成殿石階中央置有龍形石板，又稱御路，為帝王、神明行走的踩腳石，寓為帝王、神明所走之路；屋簷上的梟鳥，是傳說中會食母的不孝惡鳥，但孔子施予教化，寄寓著至聖先師有教無類的偉大精神。

嚮導阿金與行員帶領拓荒者一一停駐講解介紹，參拜完後，一扇門在拓荒者面前緩緩打開，昏黃的燈光讓周圍略顯黑暗，地板透出冰涼的冷氣，幾道人影在眼前晃動，令人感覺陰森。直到看見門牌上寫著4D劇院，才鬆一口氣，委實讓人身歷其境。

進入劇院後，只見行員與說書人一字排開，面容肅靜、神情嚴厲。他們手持黃紙，紙上透著神祕的紅黑字跡，而前方的大銀幕微微閃爍，揭示此時此地，將進行一場「平安符」的探討研究。

先民來台後執行農作、開墾荒地、賺取金錢和打造居住環境，日復一日需面對生存難題，陌生環境帶來的嚴峻考驗，加上所有努力皆可能因瘟疫、氣候或者械鬥等各種因素而落空，造成巨大損傷，因此先民會求助家鄉信仰，以虔誠之心應對困難，讓原鄉的神明保佑異地的子孫。

原鄉神明信仰在台灣歷史中非常多見，但因攜帶神尊飄洋來台不便，極可能損壞或者遺失，先民便改以輕巧好收藏的平安符，來面對生活的每一種險難；另一方面，平安符也蘊含先民面對災苦的不屈精神。

平安符分成多種不同功用，簡有慶打開圖片，神情殷切地詳細解說：「一種是香火袋，裝有信仰廟宇的香灰，還有錫製香火；一種是貫絭，民間擔心小孩『歹育飼』，會認神明做『契父、契母』，並在神明生日當天立契，以紅色絲線貫穿一枚方孔銅錢，戴於孩童脖子上，以求庇佑。」

台灣常見的「契神」有關聖帝君、觀世音菩薩等，其他立契物品還有鎖片、絭牌、捾絭以及符咒等，符咒又分木雕或橡皮製的大小符。至於功能符咒，普遍可見的有黑色水符，多用於發生過火災之處。

平安符攜帶方便，但仍需正確的啟用儀式，才具有庇護效力。說書人嚴肅地說道：「有兩種方式，一是過香火，將平安符懸置在有插香的香爐上，順時針畫圓三圈即可；另一種是請道士進行敕符。而有啟用儀式，就有停用的必須過程。不再使用的平安符，一定要進行火化，火化升天，過化存神，這是對平安符的尊重。」

台灣先民多數信仰道教，如泉州三邑的觀音佛祖、泉州同安的保生大帝、泉州安溪的清水祖師、漳州的開漳聖王，還有汀洲的定光古佛等。道教符咒多用於鎮宅、避邪與庇佑，而佛教早期並無符咒一說，隨著時間變化，後來才出現咒語成符。

平安符對先民生活寄託的重要性，甚至出現以香火袋建廟的狀況（先供奉香火袋，後雕刻神明金身），如艋舺龍山寺、內湖碧山巖與士林芝山岩惠濟宮，這些廟宇建立至今，香火持續鼎盛。

▉ 北台灣媽祖信仰代表：關渡二媽

結束精彩的平安符講解，說書人與嚮導掏出數疊關渡宮的平安符，教導大家摺疊步驟，折成一般常見的六角形。雖然過程有些曲折（連行員都摺出五角形，引起現場眾人嘻笑），但在彼此救援下，最後大家都完成了自己的護身符。

接下來準備前進最後一站──關渡宮，一起執行平安符啟用儀式。然而卻在抵達前，拓荒者迎來本次旅途的第一個噩夢──天災來襲！

一上車，行員們便催促拓荒者加快交易，因為晚點抵達目的地後，就必須結算成績。家族們收到消息，一反先前的輕鬆姿態，展開熱絡的喊價：「我們用10個石頭，交換12個水，接受嗎？」得到的回應是：「不行！10個石頭換10個水！」或者另一邊傳來的交易狀態是：「有人需要錢嗎？我們似乎是最有錢的家族耶！」整車的拓荒者因為「被炫富」而哄堂大笑，還沒笑完，就聽嚮導阿金準備廣播「噔噔噔噔！」他帶著不安好心的微笑宣布：「天災來襲、天災來襲！所有家族都被風雨擊垮兩棟房屋。」

家族們的哀嚎聲此起彼落，隨後聽見嚮導補充：「如有廟宇就可以擋災，神明保佑你，損失下降！」天災過後，幾家歡樂幾家愁，促使大家更積極地交易，決定多蓋幾座建物，填滿地圖。而家族的顧慮是有道理的，因為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又有兩場天災降下，令人猝不及防。

最後一站──關渡宮，由簡有慶帶領拓荒者回到老台北的時光氛圍中，講述北台灣歷史最悠久的媽祖信仰。「香火延續超過300年，信眾由水路及陸路擴散，西至宜蘭、南至桃園皆有廣大信眾支持，並得到『南有北港媽，北有關渡媽』的盛名。許多民眾從他處長途跋涉來祈求媽祖庇佑，處理災難，不論是農作歉收，還是疾病事故頻傳等，只要媽祖出馬，即可保順利平安。」

站在神像面前，說書人眼神帶著光亮，對大家侃侃而談：「關渡宮供奉多尊媽祖，其實都是仿『二媽』雕刻的黑面分身，也有人稱祂『太平媽』，所到之處皆太平之意。另外正殿還有一尊粉面媽祖。因為關渡媽祖信仰遍布整個北台灣，分身媽祖一年內有半年以上都在外出巡。最知名的事件，為明治時期，大稻埕鼠疫災害嚴重，便有信眾請媽祖出巡，踏遍大街小巷，驅逐瘟疫。」

關於媽祖的每一件歷史，簡有慶倒背如流：「二媽知名的另一事件，是日治初期，民眾持續抗日，關渡宮因是抗日據點而被縱火焚燒，造成媽祖臉面被燻黑，但金身沒有其他損傷，信眾認為是神蹟。」

隨後，說書人再補充：「每次關渡媽出巡，都有很多人求金身上的手帕以保平安，但求了就要還，所以隔年關渡宮就會收到巨量的手帕答謝。在深坑老街一帶，居民甚至會把還願的手帕丟上出巡鑾駕，數量之多，讓工作人員必須想辦法發送出去消化存量，由此也可知關渡二媽受愛戴的程度。」

隨著簡有慶解說終了，拓荒者們依序參拜，將平安符過爐。神態也從一開始對老台北、古歷史保持距離的旁觀聆聽，逐漸轉變成投身其中、樂意參與。這般的變化，不禁令人會心。最後，參與的學員們三三兩兩回到車上，彼此道別，完成今日老台北生存挑戰的模擬遊戲。

兩場漂人巴士走讀計畫雖已結束，但「認識老台北書展」活動還在進行當中，歡迎有興趣的讀者，至官網了解活動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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