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雀專欄】《驚奇隊長》影評：奧斯卡影后強到沒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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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2017 年 DC超級英雄片《神力女超人》獲得巨大的成功之後，很多人都等著看好戲，想看2019 年的首部漫威超級女英雄獨立電影《驚奇隊長》能否與神力女超人一較高下？如今這個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漫威漫畫角色卡蘿丹佛斯終於登場，這次迪士尼真的有備而來，連我都沒預料到，自己竟然會有看「漫威電影」而淚流滿面的一天。不是因為電影本身拍得有多麼驚天動地、盪氣迴腸，讓人看了會永誌難忘，純粹是我覺得劇本至少對於卡蘿丹佛斯這個女性角色的描寫足夠細膩，奧斯卡影后布麗拉森的演出也對得起這個角色和故事。

《驚奇隊長》片頭一開始還有點讓觀眾跟著這個角色一起狀況外：卡蘿（布麗拉森飾）喪失記憶，不甚確定自己的來歷與能力，只知道有個導師勇羅格（裘德洛飾）在培訓自己，她也感受到自己漸漸地越來越強，直到有能力跟著克里軍隊星際部隊一起出任務。想不到首次出任務就誤打誤撞到了地球，在地球上她認識了神盾局特工尼克福瑞（山繆傑克森飾），更找到一些關於自己的身世碎片，頓時在敵友對峙的局面中產生了全新的認知也找回了記憶。

本片動人之處不在於英雄崛起的旅程，而是通篇存在卻沒明講破的女性意識崛起歷程。卡蘿丹佛斯在片頭因為做了惡夢而去找恩師聊天順便做訓練，遇到不懂的事，卡蘿問，導師都會回答。勇羅格是個典型的慈父形象，他說卡蘿身上有一股值得被開發的潛能，但那份能力很不穩定，要使用之前得先學會壓得住「它」、控制「它」。聽起來很有道理。但這其實很荒謬，我直到看完電影都還覺得有道理的「這份道理」，想想不就是父權社會一貫以來對女性以甜言蜜語之名行控制之實的慣用把戲？一個女人如果真的有能力，你幹嘛不讓她施展？而是叫她要先hold住？男人，你是不是在害怕什麼？

片中時不時會閃回卡蘿兒時的每一次受傷點滴，每一次她騎腳踏車跌倒、玩賽車跌倒，或者是受軍事訓練跌倒的時候，迎面而來的永遠都是父親、男性同袍的勸阻嘲笑甚或怒罵。類似的畫面看來稀鬆平常，有些男性觀眾甚至也會有過有同樣的經驗，可能還覺得不以為意（因為你們不會動不動就被勸退），但這在女性的成長經歷中卻都是層層疊疊厚重累積的壓力與壓抑。若她不能每每堅持再敗再戰，而是循眾人勸阻不再碰車、不再打球、不再受訓或不再學開飛機，那麼卡蘿丹佛斯就會跟千百年來千千萬萬的女人的命運一樣，拳拳服膺在男性社會所制定的價值體系裡。

其實，女人是可以站出來的。猶記得《神力女超人》中亞馬遜公主黛安娜深入第一次世界大戰比利時西方戰線時，不顧他人勸阻而站上無人區，那一「站」，站出了多少觀眾的眼淚！那是男人不敢或不願，但女人卻勇敢且甘願的影史歷史時刻，因為那一刻，從此黛安娜的「女神」身份，當之無愧。而這次在《驚奇隊長》裡的卡蘿丹佛斯也有異曲同工之作為，但她再敗再「站」不為了誰，就只是不想要被誰給看扁。當初我被黛安娜感動而掉淚，如今我同樣也豪邁地為卡蘿丹佛斯留下了大把的眼淚，然而這次卻不是受感召於女神慈悲眾生之光輝，因為嚴格來說，卡蘿（布麗拉森）在片中一再地站起來，為的就是正在看著電影的女性觀眾如我們。她是為我們而站（戰）。

日前曾傳出布麗拉森接演驚奇隊長出現了反彈聲浪。其實當初蓋兒加朵也曾因為胸小而被反對成為神力女超人，但我想沒人會跳出來承認說反對布麗拉森演出驚奇隊長是因為她不夠漂亮，一般來說都是批評她做出諸多白目行舉，例如不顧老白男的玻璃心或過度宣揚平權意識。她甚至在珍貴的《驚奇隊長》媒體試映會中挪出更多位置給女性和有色人種參加（侵害到白人或男性參加試映的機會），這也讓大眾未看電影就先對布麗拉森這傢伙產生反感。本來我也覺得迪士尼怎麼不管管她？任她這樣任性下去真的沒問題嗎？但看完《驚奇隊長》，我瞬間明白了：這部電影裡的卡蘿丹佛斯處境本來就讓她得扛起濃厚的女權革命家性格，卡蘿丹佛斯和布麗拉森一個戲裡一個戲外，在形象上根本上毫無衝突與違和！搞不好迪士尼根本不是放任布麗拉森在那邊大放厥詞、挑戰老白男，而是有計劃地在操作《驚奇隊長》的討論聲量和故事議題熱度。

《驚奇隊長》片尾有一段情節我覺得很適合為上一段文做呼應與結論：當卡蘿丹佛斯最後自備元氣彈、強到沒天理，導師勇羅格知道實力懸殊，於是收起他自己的能量武器，並也要求卡蘿同樣收住能量，讓師徒能以肉身公平對決的時候… 卡蘿沒想太多就整個炮飛他了。當一個女人都想要革命了，你還要叫她禮貌、不要粗魯、不要觸怒男人？到這種地步了還要照你的遊戲規則去玩、去證明她有資格或她可以？說真的，卡蘿丹佛斯最後那句台詞真貼切：「我不用向你證明任何事」。2008年自《鋼鐵人》開始，漫威電影宇宙至今也看到了第 21 部，《驚奇隊長》能不能討好男性觀眾的歡心我不知道。身為女性觀眾，我其實也不用向誰證明或說明任何事，反正《驚奇隊長》就是我這輩子至今看過最愛的漫威宇宙電影，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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