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何思慎】《日俄和平條約》仍須以時間換空間

作者為輔仁大學日文系（所）教授

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為日俄關係推進製造機會。因川普的「美國第一」路線，美、日間出現「同盟萎縮」。面對「同盟萎縮」，安倍晉三首相選擇將自衛隊轉型為攻守俱佳的武裝力量，以因應周邊安保環境的「嚴峻性及不確定性」，但同時亦以「平衡性的預防外交」應對，與中、俄積極改善關係。此非政策的彼此矛盾，而為戰略上的「避險」。日本須宛如1972年因應「尼克森震撼」般，掌握先機，與莫斯科交好，但這回不同的是對手換成較中國大陸更難纒的戰勝國俄羅斯。

誠如俄國總統普丁（Vladimir Putin）所言，日本應放棄早日解決「北方領土」問題的想法。2010年11月，時任俄羅斯總統麥維德夫（Dmitry Medvedev）初首度造訪「北方四島」的國後島，以具體行動宣誓對「北方四島」的主權，亦使日、俄的「北方四島」無簽證交流受挫。此外，俄羅斯更在日本宣稱擁有主權之「北方四島」中的擇捉、國後兩大島強化軍備。「北方四島」為日、俄談判《和平條約》中，始終無法彌平的鴻溝。

然而，事態似乎在2018年出現轉機。2018年11月14日，普丁與安倍在新加坡會晤，雙方同意以1956年的《日蘇共同宣言》為基礎，加速日、俄和平條約談判，日、俄各以外長河野太郎及拉夫羅夫（Sergei Lavrov）擔綱談判。《日蘇共同宣言》明訂色丹島及齒舞群島歸還日本。

安倍首相在新年記者會中指出，有必要讓北方領土上的俄羅斯居民理解北方領土未來將歸屬日本，並建議放棄對俄羅斯就侵佔這些島嶼索賠，將2019年定位為雙方談判《和平條約》的轉機。為早日簽署《日俄和平條約》，安倍願意退回到《日蘇共同宣言》的條件，先收回較小的色丹島及齒舞群島，待《和平條約》簽訂後，再行處理擇捉及國後兩座大島的主權爭端。惟俄羅斯的立場卻較《日蘇共同宣言》簽署時更為強硬，堅稱「南千島群島」主權屬俄國，僅願意在此前提下，與日本簽訂《和平條約》。顯然，兩國領導人將《日蘇共同宣言》視為解決《和平條約》問題的基礎，不意味俄國將返還「北方四島」之任何島嶼予日本。

俄羅斯正努力抑制日本有關「北方四島」即將達成妥協的猜測。1月9日，俄羅斯副外長莫爾古洛夫（Igor Morgulov）召見日本駐俄羅斯大使上月豐久，抗議安倍內閣發表的言論，稱其「粗暴地歪曲俄、日領導人就加快談判進程達成協議的實質」。 同時，俄羅斯議員亦提出一項法案，明訂議會授權移交俄羅斯控制之下的任何領土都屬非法行為。

1月14日，河野太郎與拉夫羅夫在莫斯科舉行外長會談。河野外相對日俄關係展現企圖心表示，日、俄之間具有非常巨大的潛力，須建構最大限度發揮潛力的日俄關係，但拉夫羅夫在「北方四島」爭端上，態度強硬，堅稱「南千島群島（北方四島）主權既歸屬俄羅斯是基本立場，日本不承認這一點，談判即很難取得進展」。

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認為，1956年的《日蘇聯合宣言》是在允許美軍使用日本國內設施等的《日美安全保障條約》締結之前，表示「必須考慮自那以來的變化」。顯然，俄羅斯顧慮美、日援引安保條約，在歸還日本的島嶼上設置基地，不願依時過境遷的《日蘇聯合宣言》，在返還齒舞島及色丹島的條件下與日本簽署《和平協議》。

為消弭俄羅斯的顧慮，《朝日新聞》援引日本內閣辦公廳消息人士的話報道，安倍首相此前在新加坡對普丁表示，若俄羅斯依照1956年《日蘇聯合宣言》將交還日本，美國將不在此兩座島嶼駐軍。日本希望藉此爭取普丁同意回到《日蘇聯合宣言》條件，締結《和平條約》。據悉，在日、俄《和平條約》談判中，考慮到視美日同盟為潛在威脅的俄方關切，雙方擬在《和平條約》中加入「安全保障條款」，明訂「始終堅持不採取互相敵對的軍事政策及行動」進行討論。惟普丁質疑日本在美日同盟下能否自主行使主權，認為美國不可能輕易認可日、俄的「安全保障條款」，因這將制約美日同盟。

安倍首相朝著若能敲定移交齒舞群島及色丹島，即締結《和平條約》的方向，展開研究，力爭在6月與俄羅斯達成基本協議，此正有趕上普丁至大阪出席G20峰會的時程。安倍內閣判斷若繼續要求返還全部四島，日、俄談判恐無以為繼，如此一來，《和平協定》簽署將遙遙無期。因此，安倍對俄的《和平條約》談判路數須修正，6月與俄達成締約共識的預期恐不切實際，雙方應再以時間換取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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