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劉奕伶】從瑞士成熟的公民意識 反思台灣無奈的公投亂象

作者為江蘇省淮陰師範學院政治系教師

追溯到2000年第一次政黨輪替之後，台灣社會在政客充滿政治算計的強烈鼓吹下，2004年1月2日台灣的《公民投票法》正式生效，開啟了台灣令人無奈的公投亂象時代。為什麼會用「無奈」與「亂象」來形容台灣的公投呢？主要是台灣公投議題的本身，以及舉行的時間點，往往充滿了藍綠兩主要政黨的政治算計，以及台灣民眾行使直接民主行為所揭露出的許多未盡之處。

台灣當代的公民投票行為，最早應是1990年5月針對高雄後勁的中油總廠該不該興建五輕議題。當時的政府以為可以藉由公投讓五輕順利興建。孰料人民卻投下了4499票反對興建對上2900票贊成興建的結果。最終台灣政府灰頭土臉地不得不像鬧劇般地宣佈基於該次公投於法無據，因此完全不算數。而台灣此次公投的結果，其實也象徵了日後台灣公投被政治操作的命運。

2004年在《公民投票法》正式生效後，當年度陳水扁總統策略性運用「公投綁大選」的方式，提出了兩項跟統獨相關的兩個議題，最終兩岸均因為領票人數不足而無法做數。

到了2008年，藍綠兩黨在公投議題上進行角力，共舉行了兩次公投。其中第二次於總統大選時併行，題目圍繞著台灣入聯問題打轉。然而，其實兩黨都知道無論是否通過，「台灣是否加入聯合國」根本就不是由台灣自身決定，而是操之在國際現實。然而兩黨均選擇自欺欺人，展開了競賽式的公民連署與公投宣傳。不過，最後兩案均因台灣公投法門檻過高而無法通過。

有鑑於2004年的公投法門檻過高被譏笑為「鳥籠公投」，無法體現直接民主的真義。終於在2017年底，公投法成功經過修法，降低了包含提案人人數、連署人人數、公投通過票數、公投年齡等多方面的門檻。但這次修法後，又出現新的民主亂象，2018年的投票竟然同時出現多達10項公投案，讓各個投票所忙到手忙腳亂，台北市更是荒唐地出現開票與投票同時作業的事實，為台灣的民主添上一筆污點。唯一勉強令人欣慰的是，終於有公投案獲得通過。可是，台灣的公投仍然難擺脫宿命式悲劇。台灣政府口頭上表達尊重公投結果，但實際上卻仍然推行既定政策。代表議題就是反空污的公投雖然通過，然而蔡政府依然故我地維持原本的能源政策步調，並沒有因為公投結果而加快降低對火力發電的占比率。

在對台灣公投亂象感到無奈之餘，不免讓人想看看國外是怎麼做的。世界上公民投票最具代表性的國家，首推有「公投之國」美譽的瑞士。瑞士每年大概都有3至4次公投，至今已舉行約600次公民投票。而有別於其他國家常針對憲法等國家重要方針，瑞士的投票議題有七成是與道德生活、經濟發展、社會秩序相關。最有意思的是，其中連動物權益都包含其中。2018年11月瑞士人投票表決是否要對保留牛角的農民給予額外補貼。提案原因是認為切除牛角的過程不人道，而且動物們會非常疼痛。最終瑞士人以54.7%反對比45.3%贊成，駁回了此議題。

在所有瑞士的公投議題中，最具代表性的還有瑞士否決加入歐盟、支持國際法與國際條約仍高於瑞士國內法。這兩項公投，其實都隱含了瑞士公民對於維持其超然中立國地位以及嚴格遵守國際秩序形象的強烈信念。

而對台灣民眾而言，更感興趣的恐怕是瑞士曾經否決了提高基本薪資的議案。該議案主張將每小時最低工資提高至22瑞士法郎（約680台幣），或者每月4000瑞士法郎（約12萬台幣）。然而，最終瑞士公民以76%的反對票，否決了這項世界最高基本工資的提案。主要否決的理由是，瑞士人認為若貿然提高工資，將會嚴重影響到整體的工作機會，特別是將衝擊年輕人、女性與服務業。由上述幾例可以突顯出，瑞士人在進行投票時是如此地顧全大局與理性思考。

看看別人，想想自己。台灣雖然已進行過幾次公民投票，但是社會卻未形成理智思考的氛圍，往往會因一時的熱情影響到投票行為。而幾次提案，每每都能看到政治計算的痕跡。也因此，至今台灣的公投總是充滿了荒謬與無奈。期待未來台灣能在行使直接民主的形式之餘，全民也能提高所應具備的民主素養與理性思考能力，如此才能真正實現直接民主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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