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呂建和】最後一通手機留言揭露了被隱藏的秘密…

作者為振興醫院公關組組長

分手一年了，阿哲從未打過一通電話來，小萍常鎖在房間裡，只想安靜地呆在全面漆黑空間裡，想像一片漆黑就如同電影院一般，能夠將他們過往甜蜜的點點滴滴像影片放映，從腦海中清晰地投射在視線裡。

這部影片她反覆放映過無數次，劇情從開始的緊密連續到後來的斷斷續續，畫面也從開始的清晰到後來有些模糊了，如同膠片使用過度出現磨損，影片放映時呈現雪花片片的狀態，心底的感受也從真實到不再確定，回憶對她來說好像有點不太真實，甚至對自己的記憶起了疑心，一切是不是自己想像出來的。

她一直思索分手的原因，個性不合還是生活習慣不同，還是朋友的不看好，還是感覺淡了，兩人對這段感情是堅定的，這些原因都不足以造成他們分手，她始終找不出真正原因，分手前沒有任何異狀，反而他對她更加疼愛了，突然間他說了一句「我們兩個不適合」，他們就分手了。

有一天，手機傳來一個久違的鈴聲，熟悉又陌生，那是專屬於他的鈴聲，雖然這個手機號碼已從通訊錄刪除，也不斷抗拒想起突然出現的念頭，但這個鈴聲卻一直在腦海裡反覆練習，相當矛盾，她也知道，有些東西是你愈抗拒排斥，卻愈會刻意或不期然出現，反而加深了斷不了的懸念與不可負荷的傷痛。

鈴聲持續不斷響著，她不知要不要接，手機握在手中，感受那頭傳來的震動，這份震動也傳遞到了她的心絃，或許她還想著他，也懷有深深眷戀，經過這段時間的適應，她已經平靜許多，這一鈴聲將她以偽裝築起的心牆震得搖搖欲墜，原來這片心牆脆弱得可以，但她還是決定扶住不讓傾倒。

心想總該做個了結吧！危顫顫按下通話鍵，深呼一口氣，決心不讓她的脆弱顯現出來，是他沒錯，那個傷她很重的他，「喂，是妳嗎？我…我…」那頭傳來沈重呼吸聲，聲音有些鳴喘，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又說不出，出現了長長的沈默，忽輕忽重的喘氣音悠悠地傳遞著他還在線上的訊息。

「我知道你是誰。你是那個不告而別的人，你是那個傷了我很重的人，既然你決定要離我而去，為什麼在我療傷止痛之際，心靈漸漸平靜的時候，還要打電話來擾亂我的思緒，我已經把我的愛…」沒有再說下去，她真正想說：「我已經把我的愛全部給了你，你知道那種心裡被掏空的感受嗎？心裡空盪盪的，像行屍走肉，任何食物進到嘴裡，都嚐不出滋味，任何語句進到耳裡，都成不了意義，我是一具沒有靈魂的遊魂。」

阿哲沒有說任何話，感覺到他的呼吸聲愈來愈大，喘氣的頻率漸趨急速，間雜著顫抖的哽咽聲，他哭了，一股悲哀的感覺突然由心底升起，他的淚滴在她心上，將她包覆在心外面的冰熔化，思念與激動的血液在體內竄流不止，眼眶隱隱作痛，火熱而滾燙，她深吸一口氣，將頭微微上揚，不想讓淚流下來，她怕會失控地哭泣不已，會不忍再與他說分別，會哀求他不要離開，但她不要這種求來的愛，呆坐在黑夜中的她，哀傷的淚光閃爍著。

他滿是抱歉地說出「對不起」三個字，說話的語調愈來愈急促，急促到喘氣連連，最後甚至說不出話來，不斷咳嗽，傳來痛苦的呻吟聲，她不明手機那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聽到這些話，淚終於汩汩地流淌了下來，靜靜地在臉龐流泛，沒讓她的聲音洩露表情。

突然傳來不明機器的聲音，由慢緩至快急，斷斷續續，之後愈來愈大，成了持續的唧叫聲，手機掉落的刺耳音調震動了她，之後又聽到不少聲音，雖然顯得有些遙遠，卻可以清楚地聽到。慌亂人聲喊著：「小姐小姐，快過來！」「999呼叫，6125病房，999呼叫！」一個男聲要大家讓開，要人快給他電擊器，「蹦、蹦、蹦、蹦」聲音，這個男聲愈來愈著急，「快快快，給我強心劑。」過了一會兒，這個男聲遺憾又沮喪，「我們已經盡力了，還是沒有辦法救回他的生命！」

此時傳來了哭泣的女聲：「醫生，謝謝你，你已經盡力了，我知道阿哲住院這一年來，你一直不眠不休地照顧他，即使星期假日也來看他，有時半夜他病危，你也直奔病房急救，直到他穩定了才離開，現在他走了，我們對你只有無盡的感謝，我代表阿哲向你表示由衷的感謝！」

她掩面對著手機放聲大哭，「你怎麼這麼殘忍，為什麼不讓我就此恨你，為什麼要讓我有理由原諒你，你實在是太自私了，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離我而去以後，又要我再一次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你知道嗎？我愛你我愛你！阿哲，我沒有怪你，我一點都沒有怪你，你不要難過，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罵你的。」她撥了一通電話後，衝出房間往醫院直狂奔而去。

走進病房裡，什麼都沒有，一切早已收拾乾淨，看不出之前的混亂，窗戶半開著，外頭的夜風將隔簾吹得沙沙作響，悵然若失的心情浮現在她呆滯的神情中。一位護理人員走了進來，問她是不是阿哲的女朋友，「阿哲說他不想讓你看到他不成人形的病容，只希望在你心裡留下最美好的印象，如果你願意的話，能到他的墳上看看他，他就心滿意足了！」她的淚水再度泛流，護理人員臨走前交給她一只手機，要她聽聽他在手機裡的留言。

「寶寶，我不是有意欺騙你，我知道我終究會離開你的，我不想你因為我的離去遺憾一輩子，寧願你恨我，最好不要原諒我，我辜負了你，無法實現與你攜手的承諾，我只希望你可以找到另一個幸福，不希望你將幸福賠在我這個沒有明天的人的身上，如果你因為恨我，可以下定決心忘了我，勇敢地找尋屬於你真正的幸福，那我也就可以放心了。寶寶，這一次真的再見了！」

她嗚咽望著病床上還依晰可辨的人形，不斷來回輕輕撫觸著，只想再度感受與擁有他曾有的存在與溫度，她趴伏病床上放聲大哭，只想耍賴地哭，就像曾經趴在他的胸口耍賴一樣，希望他會再伸出手來抱住安慰她，但這次卻沒有，她只能任由淚水在白色床單不斷擴散與漫延。手機此時突然響了，傳來一首音樂簡訊，頓時跌回往日的回憶裡，哭得根本無法自已。

謝謝你曾經愛我 當我同樣被遺忘在黃昏之中

現在我才知道 當初你有多傷痛

謝謝你曾經愛我那是當我真正愛過了以後

現在我才知道 當初你有多難過

謝謝你曾經愛過我 你的付出 我曾不明瞭

謝謝你曾經愛過我 現在我什麼也不想說

謝謝你曾經愛過我

如果你現在遇見落寞的我

請給我一個擁抱 不要拒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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