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曾詩琴】寵物變怪物 「海洋之花」遭趕盡殺絕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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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今至少十年的光景,孩子還幼小的時候,夏天悠長,我們常到東北角一小鎮的海邊浮潛。車子駛入小鎮的巷子,會先遇到一長方形的空地,這塊空地若遇上連日下雨,即會化身為濕地,常有水鳥駐足,為濕地帶來生趣。若是乾旱期,則雜草叢生。據說這裡原先是紅樹林,連結大海。後來人類為了生存空間,將紅樹林截斷夷為平地,鋪成馬路。到了傍晚,當地居民常繞著長方形空地散步運動。

我們把車子停放在空地的側邊,換裝之後,頂著炎熱的陽光,背著沈重的行囊,穿過雜草叢生的小徑,映入眼簾的是開闊閃著金光的大海。大海有時遠處銜著白浪,急促的往岸邊逼近,有時海溫柔如一片柔軟的絨布,覆蓋在地表。海邊通常無人,偶有零星捕魚的潛水員,入海刺魚,或是原住民搭著棚子,有家人潛水捕魚,也有人起火煮魚,吃海膽,黑色海膽殼散落一地,或在棚內打盹,像是以海為家。納悶當地人為何鮮少來海邊。彷彿整座海洋屬於我們專屬的遊樂場。

這座海灣因為連結外海,潮起潮落非常明顯。黑色的礁岩宛如一座座雕像,矗立在海裡。隨著潮水的漲落,雕像的形狀亦隨著改變。潮起的時候,僅剩一顆顆黑黑的小頭像,潮退則裸露大面積的礁岩,宛如層層城堡守護著海洋。孩子選擇一處礁岩嬉戲,有時候將海藻繞在自己的頭上,說自己是海藻公主。有時候興起,用小網子想要撈起躲在石頭間的小魚。孩子總有辦法變化出許多想像的遊戲。

第一次遇到獅子魚,就是在這座海域。

那天近黃昏。天色由金色燦爛逐漸轉為紅橘色,逐漸黯淡下來,魚鷹不斷從海面飛返陸地,孩子已疲憊想要回家。海浪不斷湧向岸邊,柔柔拍動,似乎也想靠岸。

爸爸這時候突然大叫,獅子魚。忙叫我過去看。孩子那時還不會浮潛,待在礁岩上逕自玩著。

黯淡的海底,出現了一隻體型碩大的魚。說碩大,其實是獅子魚的紅褐與白色相間的長棘,張牙舞爪,一如陸地的孔雀,展示自己亮麗的羽毛,亦如雄獅,威武展示自己的鬃毛。身上的條紋亦是橫條相間,雍容大方的悠遊其間,又像極印第安頭目,毫無忌憚展示自己華麗的外衣。而這華麗的外衣充滿了毒素。若被刺到,輕者腫痛,重者休克。我們圍繞著她,讚嘆她的美麗與優雅。

正在專注觀察獅子魚的時候,突然傳來孩子慘叫聲。妹妹稚幼的聲音大吼,說姐姐的手指被螃蟹夾到,伴隨著姐姐嚎啕大哭的慘叫聲。我正專注於拍攝觀察獅子魚的雍容華貴,更是懾服於她的無懼無畏,不動聲色,根本不把我們看在眼裡。若換成其他魚類,早就逃之夭夭,不見魚影。

不捨離開獅子魚,但卻也不得不離開,游向哭叫的姐姐。原來姐姐將手伸入礁岩的凹洞內,不料竟是酋婦蟹的地盤。螃蟹狠狠的用厚實的黑螯夾了姐姐的手指,令她痛不欲生,忙甩開螃蟹。

多年後,在馬崗的潮池遇見過獅子魚幼魚,體型小如一朵盛開的小花,喜歡躲在岩縫間,假裝自己是一顆小石頭或小海藻。此時,姐妹倆已跟我們一同浮潛攝影,圍繞著獅子魚幼魚,幼魚如時間之花,忽開忽關,有時躲到石頭深處,姐姐搬開石頭,讓獅子魚現身。指頭不斷按相機的快門,那根指頭就是曾經小小的指頭,伸向礁岩,被酋婦蟹夾住。痛雖痛,但也是大海賜予的禮物。

圖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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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之花」淪落 被拿來餵鯊魚

獅子魚是我們爭相攝影的海洋之花。而在大西洋的另一端卻成為人們爭相獵捕的外來種。由於獅子魚美麗優雅的外型,一度成為海洋水族箱飼養的寵物。然而在一九八零年代,原屬印度洋與太平洋物種的獅子魚赫然大量出現在美國佛羅里達州的大西洋與加勒比海。由於是外來種,到了大西洋與加勒比海,獅子魚沒有天敵,而且繁殖能力太好。單是一隻獅子魚在一年內能夠產下2百萬顆卵,可想而知,其數量立刻像雨後春筍從佛羅里達向北延伸至新英格蘭,往南擴張至古巴,甚至到溫帶地區到南美東岸一帶。

獅子魚永遠有填不飽的嚇人胃口。根據一名佛州保育團體的代表說,一隻獅子魚解剖開來,赫然發現有三十種當地的魚類。獅子魚確實嚴重威脅當地的海洋物種。當地保育團體有鑑於獅子魚沒有天敵。然而在東南亞的海域,獅子魚的天敵為鯊魚、石斑魚等掠食海洋動物。古巴與宏都拉斯潛水員甚至將獅子魚肉餵食鯊魚,期待鯊魚能夠記得這種魚肉的滋味,將獅子魚視為食物來源,幫助消滅獅子魚。

主要滅殺獅子魚的方法,還是鼓勵潛水員刺殺獅子魚,鼓勵潛水員加入標刺獅子魚活動。並且特別研發了一種標刺的工具,一旦標中魚,即可夾住獅子魚將之收入特製的筒狀容器,避免被刺到。為了鼓勵人們食用獅子魚,踴躍獵捕獅子魚,當地保育團體特別撰寫了一本獅子魚烹飪食譜,開發獅子魚的料理方式,鼓勵人們食用獅子魚。

Youtube 影片播放潛水員如何在海裡補刺獅子魚,海床上密集圍聚了許多獅子魚,遠距離乍看之下,像是許多毛刺刺的海膽,肆無忌憚的在海底活動。獅子魚的數量多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地步,影片裡的這名潛水員,一天內能夠捕捉多達上百隻獅子魚。

在獅子魚數量多達令人頭皮發麻的大西洋海域裡,人們已無心欣賞獅子魚的美,迫切的想盡各種方法要消滅獅子魚,因其存在嚴重危及當地海洋物種。獅子魚的臉龐此刻彷彿小丑的臉,華麗而又悲傷。

而我們在太平洋海域的潮間帶,許久一次才看到獅子魚美麗的身影,甚至連張牙舞爪的毒刺,也都令人讚嘆不已。連續兩週在潮池看到獅子魚幼魚的蹤影。那一片如庇護幼體的潮池,善盡照護獅子魚幼魚的任務,待時機成熟,順著海潮,游到湧動的大海,迎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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