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奇摩新聞 【Yahoo論壇／李正修】脫歐變「拖」歐 英國會選擇硬脫歐嗎？
作者為國政基金會副研究員
2019年3月29日格林威治標準時間晚上11點，英國全地居民陷入不確定感的焦慮情緒，原先「英國正式脫離歐洲聯盟」（Brexit）的預定時刻並未被啟動，因為在15分鐘之前國會第3度拒絕梅伊首相提出的「脫歐」協議。結果雖讓她難堪，卻也使得英國陷入更大麻煩，已經無人知曉脫歐下一步該往哪個方向走。對此，歐盟理事會主席容克也決定於4月10日召開會員國領導人的緊急應變會議，商討是否讓脫歐日期再延後，以免無協議脫歐導致兩敗俱傷。
英國國會通常在週五沒有重要議程，方便議員返鄉經營選區，但3月29日這天的表決結果讓全歐洲國家無所適從，等於過去2年的談判與努力皆成空。
若按梅伊在第2次投票遭國會否決後、急忙與歐盟達成臨時延後脫歐共識的時程來看，倘若國會無法在4月12日前通過脫歐協議或找到新替代方案的話，無協議的硬脫歐（hard Brexit）將無可避免。
29日晚間投票前，梅伊以自己的官位當賭注，呼籲國會通過脫歐協議草案，她願在5月22日英國正式脫歐後辭去首相一職，交由繼任者與歐盟展開彼此未來經貿模式的談判。可惜的是，她的領導威望已不足以說服反對派，甚至連與保守黨合組多數政府的北愛爾蘭「民主聯合黨」（DUP）都對目前的「邊境保障措施」（backstop）存有疑慮，因此拒絕力挺，雖然有原先主張脫歐的幾位重量級議員這次選擇支持，卻仍無法扭轉劣勢。
目前最新發展是，國會將在4月1日先再次舉行各替代方案的「意向表決」（indicative votes），獲多數支持的方案稍後再與執政黨的「脫歐」協議一決高下，梅伊希望藉由第4次投票「爭取有秩序脫歐」，且不排除與歐盟再協商延後脫歐日期（Brextension）。不過她也表明，「任何延後脫歐的決定，幾乎確定英國將參加5月23日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但梅伊提出警告，若國會通過她不想落實的脫歐方案或提不出另外選項，她考慮提前大選，由全民裁決脫歐方式，這將等同是第二次脫歐公投。
梅伊的弱領導造成民主困境
當梅伊於2016年7月接替因脫歐公投失利而辭職的卡麥隆時，就以「柴契爾夫人」繼承者自居，希望以一己之力帶領英國開創脫離歐盟後的新局。然而，由於她原先支持留歐，現在卻領導英國與歐盟談判脫歐事宜，使得許多人質疑她的立場反覆；而黨內留歐及疑歐派的抗衡與掣肘，加上工黨等著看好戲，注定梅伊「脫歐」這條路不好走。
梅伊2017年3月啟動里斯本條約第50條（Article 50），告知歐盟預定於兩年後的3月29日正式脫離該組織。經過兩年的密集談判磋商，梅伊2018年12月正式向國會提交脫歐協議草案，距離正式脫歐只剩4個月時間。
自信滿滿的梅伊還開放同黨議員不需依黨鞭指示投票，怎知這竟然是她一連串失敗的開始。
國會三次否決梅伊「脫歐」協議的日期及票數如下：
1月15日：432票反對vs.202票贊成（差230票）
3月13日：391票反對vs.242票贊成（差149票）
3月29日：344票反對vs.286票贊成（差58票）
第1次表決結果重創梅伊威信，是英國歷史上最難堪的國會投票紀錄，顯示她的政府已得不到多數國會議員的支持。即便她隨後多方遊說奔走，第2次的投票仍有相當差距，迫使梅伊即刻跨越英吉利海峽，找歐盟領導人協商，總算獲得對方讓步，讓脫歐得以暫緩到5月22日。但歐盟也強硬表示，若英國國會再不通過既定協議草案，其脫歐日期將提前到4月12日，屆時縱使沒有達成任何共識，英國也算正式脫離歐盟。
就在梅伊欲第3度要求國會表決前夕，少數議員發動奇襲，於3月25日通過修正案，由國會掌握脫歐進程的主導權，這是前所未有的舉動，甚至有3位閣員欲贊成該項提案因而辭職，等同梅伊內閣已失去國會信任。至此，梅伊已經跛腳了，雖然她口頭上仍強硬表示不見得會遵從國會後續的表決結果，也認為歐盟不會買單，但梅伊已經開始為脫歐協議向國會做出最後攤牌：她辭職換協議通過。
老牌民主國家陷入更大麻煩
根據民主政治原理，內閣制國家通常是由內閣掌控所有法案及議程討論，沒見過有案例是由國會主導，更因為此提案竟然是由保守黨議員發起，顯現執政黨黨鞭已經無法有效動員黨籍議員，如此作法形同對內閣的不信任，這也是為何英國許多憲法學者呼籲梅伊不該戀棧，應主動請辭或解散國會，才能盡快結束這場脫歐鬧劇。
國會於3月25日的「意向表決」裡，脫歐8選項全部遭否決，獲得最多支持的是「工黨方案」，亦即在「關稅同盟之外還保留部分歐洲單一市場規範」，然而票數仍未過半。至此，最古老的民主國家進入前所未有的窘境：內閣無法領導國會，國會也找不出解方，傳統政黨制度運作已經奄奄一息。
為了避免國會重複表決相同法案，梅伊將原先的脫歐協議分成兩部分，交由國會單純針對具法律效力的「脫歐分手費」、邊境保障措施及過渡期進行表決，至於英國與歐盟的未來關係則先排除。可惜，這樣的讓步也得不到多數議員的諒解與支持。
就在梅伊29日當晚準備向國會提出第3次脫歐協議表決之際，數十萬英國人民走上倫敦街頭，要求停止脫歐，與支持脫歐民眾發生對峙。梅伊不敢重新舉行第2次公投的原因，除了可能有違反民主原則的考量，更是因目前留歐或脫歐兩派的民意差距極小，貿然交付公投只會讓局面更加難以收拾，勢必打擊英國經濟前景，特別是焦慮的企業主與市井小民，更對未來感到無所適從。
照目前英國內部政情發展及歐盟態度來看，由於硬脫歐的代價實在太大，絕非英國或任何歐盟會員國承擔得起，因此歐盟再次妥協、願意讓脫歐日期再延後的可能性極大，也是最不傷害彼此利益的選擇，就看梅伊能否在最後關頭爭取到更多議員支持，以免產生兩列火車對撞的最壞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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