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林建成】搞懂托育新制的「眉角」

作者為國政基金會副研究員

急於8月1日倉促上路的行政院「少子女化對策」，歷經地方政府一陣「雞飛狗跳」後，總算暫時塵埃落定。之所以是暫時，是因為相關爭議並未完全落幕，不僅總統蔡英文要求中央對托育新制要隨時「滾動式檢討」，未來隨著家長找不到簽約的保母與托嬰中心、保母與托嬰中心簽約的比率過低，又或者保母與托嬰中心迫於家長壓力不得不與政府簽約等，恐將引發民眾更多的不滿。

其實，不勞總統提醒「滾動式檢討」，托育新制從記者會宣布到正式上路，短短數月之間，行政院早已多次「髮夾彎」。首先，明明只是灑錢補助的政策，卻因冠上「準公共化」的大帽子，而將原補助給家長的部分托育費用，規劃改發給簽約的保母或私立托嬰中心。不料此舉引發保母、托嬰中心，以及家長的反彈，行政院長賴清德為順應民意，最後才又拍板改回直接補助給家長。

此外，行政院為了包裝托育新制粗糙的決策，除了刻意炒作「準公共化」議題外，還打算以財政紀律做為要脅，要求地方政府相關的津貼、補助需落日，藉以拉抬托育新制的正當性。但在地方政府紛紛跳出來挑戰中央後，衛福部卻改口各縣市托育費用高低不一，為降低家長的負擔，並讓托育費用維持在可支配所得的10-15%，一些托育費用較高的地區，地方政府的加碼有助於托育新制達成目標。

然而我們以桃園為例，目前保母收費標準為1萬5千元，已明顯低於雙北，桃園卻仍堅持加碼（保母補助一千元、私托補助二千元）。雖然加碼後家長負擔金額降至跟台北市一樣，甚至比新北市更低，但這並不符合衛福部所謂的因托育費用較高而認同地方加碼的原則。同時，對於其他收費標準相同、財政較差的縣市而言亦不公平，有如一國多制。

事實上，上述行政院所設定的可支配所得10-15%，指的是讓家長的托育負擔費用能壓低在8千元至1萬2千元間，換句話說，就是以每月所得8萬（含以上）的家庭做為政策標的。因此，再以桃園的保母托育補助來看，對於月所得5萬的家庭而言，地方加碼1千元之後（加計中央6千元，共補助7千元），托育費用仍超出其可支配所得的15%，但8萬以上的家庭負擔卻反而下看10%。

很明顯的，這種玩弄數字遊戲的資源分配，既不公平，也不合理。問題不在於能否讓所得8萬以上的家庭托育支出控制在可支配所得的10-15%，而是大多數家庭的所得偏低，卻沒有得到更多的補助。這種定額的津貼、補助，對所得較高的家庭猶如錦上添花，但對其他相對弱勢的家庭卻是杯水車薪。

另一個陷阱是，由於行政院托育新制的兩大核心，一是取消舊有育兒津貼就業與否的限制，並將發放範圍擴大至4歲，另一個則是加碼行之有年的托育補助，但限制家長需送托於簽約的保母、托嬰中心才能領取。未來一旦家長找不到合適的簽約保母、托嬰中心，並不能領中央的6千元補助，變成只有2千5百元的津貼，再加上桃園只願加碼5百元，合計只有3千元的津貼，導致高低所得家庭負擔比例的差異更加擴大。月所得8萬以上的家庭負擔在15%以內，依然符合行政院的標準，但所得5萬的家庭卻高達24%，其托育權益反而得不到中央與地方政府更多的關注。

當然，在這房價居高不下、物價齊漲的年代生兒育女並不容易，政府的補助不論是錦上添花或是杯水車薪，或多或少都有助於提高民眾的生育意願。但問題是，對於收入微薄的年輕世代而言，想要提振生育率談何容易，高舉「少子女化對策」旗幟的托育新制，如果再不改弦易轍，依舊持續這種「無差別」灑錢，日後我國少子化問題恐會更為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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