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柳金財】雙城論壇的政治意涵 孤島化凌駕搭便車

作者為佛光大學公共事務學系助理教授

2018年滬台雙城論壇即將本月20日登場，圍繞此次論壇民進黨執政中央與白色第三勢力柯文哲市長、柯文哲市長與高雄準市長韓國瑜間互動，頗受關注。陸委會宣稱兩岸城市交流是既定政策，對此次論壇協助宣稱要「行大道走大路」，只要以辦雙城論壇為由提出申請，我方都會同意；同時不再刻意要求會見先前上海市台辦官員。

柯P則表示此次論壇陸委會扮演旁觀者角色，相關申請比較沒有限制。可以說，民進黨政府對台北市政府及上海市表達相當善意。

值得關注的是，高雄市長當選人韓國瑜曾於8日談及雙城論壇時表示，「如果柯P市長提出邀請我們會評估」，隨即柯文哲邀請韓國瑜參與，然韓國瑜則以目前重中之重的工作是籌組市府小內閣及市政具體規劃為由，婉拒出席雙城論壇。韓國瑜從先前表態評估到婉拒出席，固然與即將就任忙於籌劃市政有關，若將參與雙城論壇放在國民黨與白色力量、國民黨中央與地方關係、泛藍地方與泛綠中央關係互動，或許是否參與雙城論壇政治意涵呼之欲出。

首先，國民黨與柯文哲未來競合關係未定。目前台北市長國民黨候選人丁守中與柯文哲在市長選舉中票數差距僅3千餘票，丁守中申請法院重新驗票，此過程仍在持續進行中，甚至丁守中未來可能提出選舉無效之訴訟，此亦獲得國民黨主席吳敦義及黨內支持。

此時，韓國瑜若未經國民黨中央及黨內認可，而率性以個人名義參與，恐將遭黨內批評違反黨的紀律或批判「南霸天」不理會國民黨團隊合作規範。韓國瑜已成為黨內政治天王、政治明星，冒然參與此舉亦可能產生示範作用，一旦參與滬台雙城論壇，也會引發其他泛藍縣市跟進，導致國民黨與第三勢力的分際趨於模糊。

其次，國民黨兩岸城市交流政策，並未完全成形與協調具一致性，韓國瑜必須「停、看、聽」，個人冒然參與不僅破壞國民黨整體兩岸城市交流戰略性規劃；同時兩大天王「北柯P、南韓總」共同參與滬台雙城論壇所產生共振效應，勢將產生一種白色力量與另類國民黨勢力匯合、韓粉與柯粉群聚效應。

尤其目前韓國瑜網路聲量與氣勢已高於柯文哲，韓國瑜若參與論壇對柯P具有「加持」作用，一掃柯P此次選情困頓重挫其聲望之頹勢。泛藍在九合一大選贏十五席獲壓倒性勝利，鑑於先前已有泛藍八縣市曾至大陸進行觀光旅遊、農漁產品商談，現在更擴及高雄、台中、新北三都及涵蓋連江、金門、澎湖三個離島縣等共十二縣市。這形成「國民黨中央集權V.S.泛藍縣市地方自主」在兩岸事務上權力與政策衝突，故有論者提出為強化國民黨黨中央與地方政策協調溝通，應將十五個地方諸侯納入黨的權力核心結構中常會，擔任中常委，以利兩岸政策溝通協調。

再者，泛藍取得十五縣市長，韓國瑜若參與滬台雙城論壇，這將急速產生「地方包圍中央」效應，保持靜觀其變瞭解滬台雙城論壇如何規劃、運作及行銷，以作為高雄推動城市交流參考才是明智之舉。儘管根據《兩岸人民關係條例》兩岸事務係為中央政府職權，非經由中央政府授權，地方政府在兩岸事務自主性相當有限。

大選後「藍天覆蓋綠地」，連賴揆皆表示「民主萬歲」、尊重泛藍縣市以「九二共識」作為兩岸城市交流基礎。這就形成一種中央與地方在兩岸事務的衝突狀態，中央因不承認「九二共識」而與大陸當局欠缺對話協商的政治基礎，但地方因泛藍執政而與大陸可進行對話協商。未來高雄無論是擘劃「港港論壇」、「雄廈論壇」、「雄圳論壇」，皆可在「滬台論壇」基礎上嫁接與超越，創造更具典範與指標性意義的城市交流。

最後，韓國瑜曾提出歡迎鄰近民進黨執政縣市一起參與兩岸交流，且指出其交流列車不等人。台灣內部由民進黨主政中央政府與國民黨主政地方政府，在兩岸事務的規範與交流上將產生新的博弈互動狀態。即使泛藍地方與大陸交流熱絡，民進黨執政中央與地方未必能夠獲得「搭便車效應」（因泛藍執政地方與大陸城市交流，也帶動民進黨執政的中央與地方也能與大陸對話協商、交流），反而可能是產生「孤島化效應」（泛藍執政地方與大陸熱絡展開地方交流，但民進黨執政的中央與地方無法與陸進行交流，形成被包圍狀態）。泛藍執政縣市因「九二共識」能與大陸進行城市交流，民進黨執政縣市主張不預設任何政治前提，因此未必會產生外溢效應，無法連同帶動泛綠執政縣市與陸進行城市交流。

國民黨取得中央執政時期，現任行政院長賴清德任台南市長、現任總統府秘書長陳菊任高雄市長、農委會主委林聰賢任宜蘭縣長，其餘前雲林縣長蘇治芬、嘉義縣長張花冠、台南縣長蘇煥智、台南市長許添財、屏東縣長曹啟鴻等皆曾登陸。這當中尤其是賴清德任台南市長時至上海復旦大學演講，爆發爭議性議題，到底台獨聲浪先於民進黨創立、還是民進黨創立先於台獨爭論，此引發兩岸輿論高度關注。足見這種「搭便車效應」是發生在「泛藍執政中央、泛綠執政地方」權力結構格局，而非是「泛綠執政中央、泛藍執政地方」政治樣態。

據報導民進黨當局因知道澎湖縣長賴峰偉造訪北京而委由其帶話給台辦，呼籲兩岸重啟對話協商。然若民進黨當局仍一再提出兩岸交流不應設置「任何政治前提」，這與大陸當局要求設定「九二共識」是兩岸對話協商的「通關密語」，完全是南轅北轍、背道而馳，難以相向而行。以往國民黨執政中央主張「九二共識」，民進黨執政地方亦可搭便車與陸進行城市交流，幾乎泛綠縣市首長皆曾赴陸參訪。

弔詭的是，民進黨執政的中央雖掌握兩岸事務職權，然能否順遂推動兩岸城市交流則需要承認「兩岸一家親」的柯文哲市長及主張「九二共識」的韓國瑜準市長。這已經影響中央與地方政府政策調適，導致「地方包圍中央」效應。從民進黨當局角度來說，若能在不接受「兩岸一家親」、「九二共識」前提下，能夠充分運用「北柯P、南韓總」推動兩岸地方交流效應，進而活絡台灣經濟，如此既能堅定政治自主性、又能產生經濟效益，就能產生中央政府搭地方政府的「便車效應」。民進黨當局視推動兩岸城市交流為既定政策，利於建構兩岸和平穩定關係框架。

然這也同樣衝擊國民黨黨中央與各地方諸侯關係，勢必需要重新溝通、調整及協調彼此間政策，「韓國瑜現象」如何成功轉化成具體兩岸政策、地方交流規劃已是刻不容緩，「貨進人出、高雄發大財」及兩岸南南合作能否實現，建立在「九二共識」政治基礎及由此啟動兩岸經貿投資交流。無庸置疑，一旦國民黨採取系統性、整體性地方交流策略，這將產生「地方包圍中央」態勢。同時，大陸當局仍堅持「九二共識」的區隔化及差異化對待，民進黨執政的中央不僅無法獲致「搭便車效應」，也會同時陷入「孤島化效應」，這豈容等閒視之、樂觀以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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