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黃奎博】柯文哲的兩岸一家親只能用到雙城論壇為止

作者為政治大學國際事務學院副院長

第9屆的台北市、上海市年度「雙城論壇」在12月20日結束。台北市長柯文哲以東道主的身分歡迎上海市常務副市長周波率團來訪。

柯文哲在台北市執政3年多，已簽署14項雙邊備忘錄，今年的3項分別是《上海市與台北市青少年運動員培養交流合作備忘錄》、《上海市嘉定區與台北市大同區交流合作備忘錄》和《上海廣播影視製作行業協會與台北市文化基金會、台北市電影委員會交流合作備忘錄》。對比馬英九政府時代，兩岸之間的21項協議和3個備忘錄，即便過去自稱是墨綠、公然撕毀中華民國身分證（道具）的柯文哲，仍在增進兩岸關係方面不惶多讓。

今年的「雙城論壇」，台北市有約250人參加，上海市則有百餘人出席，雙方成員均來自產官學各界。台北市政府稱今年參與論壇的人數為歷年之最。這樣的發展，凸顯了「雙城論壇」極為弔詭的問題，亦即中共當局為何願與自稱墨綠的柯文哲交流？台北市與上海市的交流政治基礎是什麼？

中共當局對於鐵桿深綠的執政台獨人士往往拒於千里之外。有時候或藉由雙方周邊人士的接觸而保持些許聯繫的管道，但公開的場合則絕對不會與執政的台獨人士有所往來。所以，在中共眼裡，柯文哲不是台獨政客嗎？至少目前不是。因為目前不是，所以中共同意繼續支持「雙城論壇」。

「雙城論壇」雖然是兩大都市間的旗艦交流活動，但不可諱言的，兩岸任何官方的交流，雖可說是為了增進理解、為民興利，但若有人說是具有政治盤算的，也不是不可能。對台灣而言，中共當局的政治盤算自然是統戰（統一戰線）與統一；對中共而言，台灣政府的政治盤算可能是以拖待變或虛與委蛇。是對是錯，端視各方觀點解讀之。

至於台北市與上海市的交流政治基礎是什麼？是「兩岸一家親」嗎？柯文哲口中常說的「兩岸一家親」，是他在台北市長任內，中共當局可以接受的認同承諾。「兩岸一家親」是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2013年與我國前副總統蕭萬長見面提出的用語，之前則提過「兩岸一家人」的概念。後來習近平逐漸常用「兩岸一家親」一語，並在2017年中共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進一步把「兩岸一家親」納入報告文件中。

對於柯文哲而言，常提「兩岸一家親」是為了表達他的善意，減少中共當局的敵意，不僅讓他得以在台北市長任內，獲得相對較支持兩岸交流的台北市民的信任，還可以順利完成2017年在台北市舉辦的世界大學運動會。

對中共而言，只要兩岸是一家人（親），很多事情都可以談，「兩岸一家親」可以是體現中共版本的「一個中國」的代名詞，而「92共識」更是；即便柯文哲心裡可能依然墨綠，但柯文哲務實（識時務）承認「兩岸一家親」，以及在市長任內不公開批評「92共識」，已經可以成為統戰爭取的重要對象。

「兩岸一家親」像是「92共識」一般，利用政治模糊求取兩岸的最大公約數，希望能做到管控分岐，但「兩岸一家親」並沒有前述那樣重要的政治背景，所以少了一點政治味。

「92共識」的內涵則是「一個中國」，但台海兩岸在「中國」的詮釋上有所不同，李登輝政府認為「中國」指得是中華民國。「92共識」只是一個代名詞，指涉1992年當時兩岸如何以求同存異的精神與默契，達成了兩岸暫時得以和平交流至為關鍵的一步。這個代名詞並非不能改變，重要的是，它的內涵暫時無法更動，只要一有所更動，兩岸關係就會倒退。套句前總統馬英九的話，「92共識」（或具有「一中」內涵的政治表述）是兩岸關係和平穩定的關鍵，兩岸關係與諸如「92共識」這樣的政治表述彼此是「相合則旺、相離則盪、相反則傷」。

柯文哲在市長任內，利用「兩岸一家親」避開了「92共識」具有最高主權意味的政治語彙，成功讓中共當局願與之交流。但未來若柯文哲成為我中央政府官員甚至領導人，想必中共對他的要求就不會只限於「兩岸一家親」如此更模糊的承諾了。

總之，兩岸關係搞不好，柯文哲的政治之路就多了一個重大障礙。也難怪他最近常說「92共識」和「兩岸一家親」已經被標籤化了，應該想個新辦法，因為如何面對「92共識」或如何提出具有「一中」內涵的新政治語彙以穩定兩岸關係，將會是他能否在2020年更上一層樓的最關鍵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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