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hoo論壇/黎家維】千錯萬錯,都是憲法的錯!?

作者為國家政策研究基金會副研究員

行政院14日舉行「聯合交接典禮」,卸任院長賴清德(前右)在新任院長蘇貞昌(前左)陪同下,到大門口與同仁、媒體告別。中央社記者鄭傑文攝 108年1月14日
行政院14日舉行「聯合交接典禮」,卸任院長賴清德(前右)在新任院長蘇貞昌(前左)陪同下,到大門口與同仁、媒體告別。中央社記者鄭傑文攝 108年1月14日

行政院長賴清德在九合一敗選一個半月後,終於「如願」請辭「負責」。對於一個和蔡總統角逐大位有競爭關係的人,在這局面下跳船自保,並不令人意外;但同樣不讓人意外的,就是拿制度作為推卸自己責任的藉口。

「都是制度的錯」是民進黨政客卸責,屢試不爽的慣用作法。2004年阿扁弊案纏身,不僅將執政不力全推給少數政府的憲政僵局,還提出新憲運動希望移轉弊案焦點。2005年國民兩黨合作第七次修憲,修改立委席次與選制,沒想到三年後,民進黨總統、立委選舉(只剩27席)大敗,剛改完的遊戲規則馬上變成敗選的頭號戰犯。2012年總統大選,蔡主席「票票不等值」三步不離嘴,還主張立委改採「併立制」以解決國會代表性問題(政黨得票率與得席率落差),但2016年當民進黨自覺勝券在握時,立委席次與選制依舊,但對自己過去主張早拋諸腦後,更不會理睬朱立倫當時提出內閣制修憲的倡議。

之所以如此,原因無他,基本上綠營人士對中華民國憲法本來就沒感情,拿來當代罪羔羊凌遲一番,不僅內心不會煎熬,更可收鞏固基本盤之效。此外,千錯萬錯都不是自己的錯,憲法又不會說話反駁,把責任推給憲法,是個好的說詞,既能轉移問題焦點為自己脫身,又能展現一定的政治高度,也難怪「都是制度的錯」,總是政客卸責理由的第一名。

我們的憲法當然有制度上的問題,而且隨著七次修憲,問題似乎不減反增。這些問題討論已久,什麼總統制、內閣制、雙首長制…,民眾可能說不出所以然,但總覺得憲法有問題,這也是憲法老是可以「勝任」代罪羔羊的原因。不過賴揆卸任感言談到立法委員也應該要考慮兼任或擔任內閣部會首長,減少立法與行政落差,恐怕是搞錯了病因,也開錯了藥單。

當然此言應該是賴清德在行政院長任內的有感而發,不過立法與行政的落差的原因,恐怕不是立委兼任部長與否可以解決,真正的關鍵還是在總統侵犯了行政院長的職權。這恐怕才是賴清德此番抱怨真正的「弦外之音」所在。

不要說內閣人事的組成,行政院長做不了主,從日前台大前校長陳維昭入府與蔡總統談「管案」的揭密來看,連台大校長聘任這種教育部長就可以決定的小事,行政院長恐怕也在局外。這也難怪當葉俊榮做出「勇敢」決定的時候,行政院長與秘書長反應如此激烈。此外,選後蔡總統決定站到第一線指揮,光站在迴廊講個話,就翻轉了機車加裝防鎖死剎車系統的決定;非洲豬瘟因為牽涉對岸,蔡總統更是拉高層次介入防疫工作,讓防疫問題沾染更多政治口水。更別說其他重大的政策,行政院長能有多大揮灑空間。

蔡總統一下站到第一線,一下又神隱;想抓權的時候獨斷,出問題的時候就卸責,搞得民進黨內部自己莫衷一是,才是問題所在。行政院長只能幫總統「喇塞」,獨自面對立法院監督砲火。如果行政院長心甘情願,倒也相安無事,但偏偏做為一個現任總統在黨內最大的挑戰者,老是被總統用來擋子彈,賴神雖然「心裡苦」,但賴神也只能「不說」,如人飲水。不過攤牌時刻未到,只好說行政與立法有落差,只好把問題通通推給憲法。

但是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現在民進黨同時掌握行政權與國會多數,是「完全執政」、「一黨獨大」的狀態,沒有扁政府時代因為分立政府,而出現行政立法僵局的困境,實在沒有推卸責任的空間。

現在行政立法的溝通與協調不良,完全是民進黨政府內部出了問題。府、院、國會沒有能夠反映民意的協調機制,各行其是。政黨本可以補制度的不足,可以輔助行政立法的溝通,更可以反映民意。蔡總統上台後已身兼黨主席,但黨顯然也沒有發揮協調功能,反而只成為掌控政府資源,鞏固個人權力的工具。此刻,「完全執政」的民進黨與賴神不去真正反省「黨意」為何與民意差異如此巨大,全推給憲法與制度,實在沒有太大說服力。

況且賴清德擔任閣揆已一年半,有問題為何不早說,「臨去」才「秋波」?民進黨完全執政,不要說行政立法一把抓,要單獨發起修憲,又何嘗困難?蔡賴菊合體時說是鐵三角,現在下台了,才突然要說「真」話,說行政立法有落差。但我們不知道哪個賴清德講得才是真的?那些講得又是假新聞?

有趣的是,賴神說有行政立法問題,蔡總統卻說運作良好,兩人對此看法的「落差」,才是真正癥結所在。如果總統只把行政院長當成幕僚長,而有企圖心的閣揆卻不甘於只當的幕僚長,就算部長通通改由立委兼任也一樣無用。今天賴神看來也沒有好好檢討敗選的關鍵因素,只把跟小英之間的權力衝突推責給憲法,只能說完全是搞錯了方向。如今想退下來好好沉潛思考,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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