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大學不再必修「國父思想」是他推動 一生深信「暴政必亡」的經濟學泰斗-張清溪

這週二(11日)台大教授陳師孟才和三年不見的好友張清溪相見歡,沒想到當天一別竟成永遠。(圖片來源/陳師孟授權)

「全台灣的經濟學老師」台大經濟系教授張清溪昨(13)日在搭乘捷運時因心肌梗塞昏迷,送醫不治,享壽74歲,消息一出讓學界一片惋惜。張清溪是國內經濟學泰斗,著作《經濟學理論與實務》更有「經濟學聖經」的美名,是國內研讀經濟學者都必然讀過的權威代表作。

他早年參與「澄社」積極爭取政治改革,近年則轉而研究中國經濟,逐漸淡出社會運動,並醉心專研法輪功。在倒下之前,這學期仍以74歲高齡在台大開設「當代中國經濟」、「經濟學原理概論」等課程,誨人不倦40餘年。

張清溪身型並不高壯,說話總是謙和有禮、上課亦風趣可愛。聽聞辭世消息,台大學生紛紛表示遺憾,對他的為人和課程讚譽有加。台大經濟系也發表聲明哀悼,讚揚「張清溪是所有經濟系教職員極為尊敬的長者」,將會協助家人處理後事。

從英文不通到成為經濟學巨擘

出身彰化、就讀彰化商職,一開始張清溪並非成績斐然的明日之星,反而一下課就跑得不見人影。原本打算商職畢業後就投入銀行、抱個鐵飯碗的他,受到哥哥激勵而決定升學,因為英文不通,第二年才靠突出的數學成績考上台大經濟系,還在擔任彰商校友會會長和通勤淡水家教的苦讀生涯中,一度脫穎而出拿到系上書卷獎。

畢業後張清溪在台大擔任4年助教,1974年起出任台大經濟系教授,教學至今。他曾取得國科會的研究經費和獎學金,遠赴美國俄亥俄大學攻讀碩、博士,後回國任教。1995年曾受邀擔任行政院教育改革審議委員會諮詢委員,2005年出任彰化銀行官股董事。

1979年出版的《經濟學理論與實務》雖已歷時43年,但影響力仍歷久不衰,不僅被譽為經濟學的「入門聖經」,更被列為國考重要參考書籍,可以說是「全台灣的經濟學老師」。而當年合著的4位教授吳聰敏、許嘉棟、劉鶯釧和張清溪也獲得「台大四人幫」的美稱。

2018年張清溪接受《信傳媒》專訪時,曾坦言這本書的出版是意外。《經濟學》一書原是設計給空中大學教學授課計畫的教科書,後來計畫因人事更換的插曲而中止,四人幫一氣之下決定自己對外出版。以前的教科書大多援引國外資料,缺少國內數據,因此不在計畫中的《經濟學》可以說是第一本「台灣話」、「本土化」的革命性教科書,至今仍被學界奉為圭臬。

(更多新聞:經濟學的入門聖經台大四人幫《經濟學》 當年竟然差點無法出版)

建立長聘制度,為經濟系紮穩地基

張清溪是台大經濟系第一位非國民黨籍的系主任,任職期間(1993-1998)也為今日的系所打下穩固基礎。不僅延攬管中閔(現任台大校長)、陳南光(中央銀行副總裁)進入經濟系任教,也建立全台大第一個長聘制度。

1994年,他和同系教授朱敬一堅持仿效全球排名前40名的經濟系,建立沒有硬性標準的「長聘制度」,讓「重量不重質」的論文數多寡不再是聘任教職的唯一準則,而是納入申請人的貢獻和人事評鑑作為參考,這點也讓台大經濟系成功廣納海外優秀學者,在搶奪人才的競爭中殺出重圍。

台大經濟系教授劉錦添回憶,當年台大經濟系編制逾50位教授,堪稱是全國系所中員額最多,張清溪建立長聘制度尤其功不可沒。

此外張清溪也推動廢止大學的國父思想必修課,1997年成立「台灣經濟學會」,以民主程序迫使內政部在尚不能以「台灣」命名全國性社團的當年,順利從「中國經濟學會」改名,這讓劉錦添相當尊敬,並感念張清溪一生的奉獻,讚揚他熱愛台灣、無私無我、不求名利的先行者,是「台灣人的典範」。

民進黨前秘書長羅文嘉發文悼念,回憶當年他在就讀台大期間,張清溪相當愛護學生,且經常挺身而出,聲援學生的校園運動。在1995年台北市第一次有線電視系統執照核發會議中,兩人也有志一同,希望阻絕財團壟斷,讓他十分懷念張清溪的堅毅。

為政治改革打拚,積極鑽研黨國主義

多位標榜自由主義的學者有感於解嚴局勢,在1989年創立「澄社」盼能推動政治改革,當年張清溪也受邀參與,並與同為成員的劉錦添、前監察委員陳師孟、前行政院副院長施俊吉和前立委林忠正,合著《解構黨國資本主義:論台灣官營事業之民營化》一書,是第一本解構國民黨黨國主義的書籍。

張清溪在澄社期間屢次抗爭萬年國會、為在野黨(民進黨)站台。據張清溪舊友、作家林國軒所述,當年為抗議《刑法》100條箝制言論自由,張清溪還公開燒掉國民黨黨證,展現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鐵骨。

2000年首次政黨輪替,民進黨首度坐上總統大位,儘管立法院仍由國民黨把持,但張清溪認為國民黨已經漸趨衰弱,黨營事業、黨產問題也終將解決,因此他將目光轉向中國經濟,而中國海外民權人士何清漣著作《中國的陷阱》就成為他的入門書,他更在2003年替此書再版寫了序言,並表示:「在研究中國經濟之後才發現,真正的黨國資本主義在中國。」

(更多新聞:面對北京軟硬兼施 台大教授張清溪:台灣需要更了解中國共產黨)

卸任後投入藝術人才培養

張清溪接受《信傳媒》採訪時,曾預言中國將會「潰而不崩」。張清溪指出,中國內部弊病百出,一旦外國投資金流一斷,中國就會崩垮,並分析只有在出現內部危機時,中國才會利用台灣來轉移國內注意力。對比4年後的今日,中國遭內外夾擊,外有美中貿易戰和歐美國家的群起圍剿,內有新疆、西藏和香港的人權與獨立問題,因此近兩年來不斷派出軍機擾台,張清溪可說是深謀遠慮,提早預知了這一切。

近年張清溪也從法輪功成員中,推動成立「神韻藝術團」,發展為台灣大型演出團體,每年演出最多達40場,巡演全球逾百城市,更進一步在建立台灣第1所公辦民營飛天藝術中學-雲林縣立蔦松藝術高中,近期甚至也創設了實驗藝術大學,從基層培育藝術人才的用心讓朋友們都相當感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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