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脫歐談判老將為總理 馬克宏努力走出政治困局
法國國民議會改選後近兩個月,總統馬克宏終於宣布新的總理人選,73歲的資深政壇老將、曾任歐盟的英國脫歐首席談判代表巴尼耶。面對懸峙國會,馬克宏與新總理接下來挑戰重重。
馬克宏政治豪賭慘敗 新總理難產近2月終於出爐
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率領的政黨,在今年年中的歐洲議會選舉中,大敗給瑪琳.雷朋(Marine Le Pen)領導的極右派政黨「國民聯盟」(National Rally),促使他宣布解散國會,提前舉行選舉。然而這場政治豪賭,馬克宏依舊沒有獲勝,雖然在二輪投票中成功擋下極右派,讓「國民聯盟」以143席次落居國會第三大黨;但馬克宏領導的中間聯盟也只獲得162席,位居第二。
拿下國會最多席位的,則是由極左派「不屈法國」領導的泛左翼跨黨聯盟「新人民陣線」(Nouveau Front populaire, NFP),共有182席。只是三大黨派在國會皆未過半,成為懸峙國會(hung parliment),新任總理人選難產。馬克宏拒絕了國會最大派系左翼聯盟「新人民陣線」提出的人選,37歲的經濟學家卡斯特(Lucie Castets),理由是極右派強烈反對,表示若卡斯特上任立刻發動倒閣。新總理人選因此一直懸缺。
選後51天,馬克宏經過密集諮商後,終於任命73歲的資深政壇老將巴尼耶(Michel Barnier)為總理。雖然左翼誓言抵制新政府,但包括極右派「國民聯盟」在內其他政黨都表示願意靜觀其變,不會立刻提出倒閣動議。巴尼耶因此在5日傍晚與看守總理艾塔爾(Gabriel Attal)進行交接,執政權由第五共和史上最年輕的總理,轉交至最年長的總理手上。
曾任歐盟脫歐談判大將 巴尼耶成法國最老總理
巴尼耶屬於中右翼的共和黨(LR),他曾出任法國國會議員,也4度在政府內閣擔任部長。近來他最為人所熟悉的角色,就是負責就英國脫歐擔任歐盟的首席談判代表。共和黨現在在法國國會,只是排名第五的政黨。摒棄國會最大黨團提出的人選,反而任命一個來自國會小黨的總理,這個情況,在法國第五共和的歷史上從未發生過。
法國巴黎第一大學政治學博士、佛光大學公共事務系兼任教授、台灣歐盟論壇召集人張台麟表示,法國第五共和的制度,本來就允許總統任命總理,不需要立法機構的同意;但是總理必須獲得國會信任,向國會負責。
張台麟說:『(原音)基本上在法國憲政制度上,總統任命總理,基本上不需要立法院(國民議會)的同意,但是因為要考量到憲法第20條,總理就是政府,他要對國會的負責,換言之就是必須考量到國會的多數。』
馬克宏以政府穩定為由,選擇了一位看似不會立即引發對手發動倒閣、但在國會僅代表少數的總理,亞太綜合研究院院長湯紹成表示,這個選擇雖然符合法理,但從政治層面來看,卻不無爭議。
湯紹成說:『(原音)這個選擇是很有爭議的,總統是可以任命,可是呢,必須經過國會的同意,更精確地講是得到國會的信任。信任的意思就是你要有多數,可是現在被提名人他是沒有多數,這裡頭就產生了馬克宏總統跟左派之間的激烈的抗爭。』
非國會最大黨派人選 法新總理面臨嚴峻挑戰
巴尼耶在交接典禮上,強調自己「傾聽所有人的聲音」,隨後承諾他不會組成右翼政府,新內閣也會包含左翼人士,並表示將在15日這一週提出新政府閣員名單。不過,即使新政府未立刻遭到其他黨派聯合倒閣,這也是只過了第一關,接下來的執政之路,依舊面臨諸多挑戰,例如必須在10月1日提出2025年度的預算案。法國已經連續兩年預算赤字超過歐盟限額,再次超標將受到處分。
張台麟指出:『(原音)法國現在公共財務赤字達到6.5%,超過了歐盟規範的3.5%,已經連續兩年,所以他們現在面臨很大的問題。巴尼耶來的話要解決這個問題。』
如果新年度的預算要符合歐盟規範,法國政府勢必得大幅刪減開支,並尋求增加稅收,例如提高對富人的課稅。然而執政黨在國會沒有多數,想要推動任何改革方案,在三方鼎立的懸峙國會,必定面臨重重挑戰。
張台麟分析:『(原音)3個聯盟,他們的意識形態落差太大。在這種情況之下,他(馬克宏)就選擇了巴尼耶,基本上他只要跳脫政黨政治,或政黨領導的這樣一個格局。』
馬克宏選擇了巴尼耶這位行政經歷豐富、又以溝通談判見長的總理,顯然是希望借重他的資歷與經驗,縮小分歧;否則,若國會無法在時限前就來年預算達成共識,為了不影響政府運作,馬克宏政府將被迫再動用憲法賦予行政權強行通過法案的權力,恐進一步激化法國各黨派間的對立。
馬克宏提前下台機率不高 恐被迫左右共治或再次大選
新國會最大勢力左翼聯盟提出的總理人選遭到總統馬克宏的拒絕,無法籌組政府,讓他們十分憤怒,揚言要對馬克宏發動彈劾罷免。不過專家表示,法國憲法中罷免總統的門檻很高,首先需要參議院和國民議會兩院各1/10的議員提議,並在兩院都獲得2/3以上人數的支持,然後選出一個22人的委員會,獲得該委員會2/3以上人數的同意才能彈劾總統,因此馬克宏遭到罷免而下台的機率很小。
張台麟表示:『(原音)提出來成案1/10是不難,但是要2/3的國民議會,2/3的參議院,然後通過以後,兩院再2/3通過,選舉22個委員再2/3,所以它是一個很冗長的程序,提案是可以,但不容易。』
儘管馬克宏提前下台的機率不高,但面臨極左、極右勢力興起,選民對於他的中間派路線不再買單,在2027年任期屆滿之前,馬克宏的執政仍然面臨諸多挑戰,如何應對,也考驗著他的智慧。有專家認為,新總理人選雖然在懸缺近2個月後終於出爐,但仍可能隨時遭到倒閣或是不信任投票,最終馬克宏將被迫接受左右共治。
湯紹成分析:『(原音)我想最後可能還是左右共治。他現在先衝撞一下,賭一把,然後看看是不是可以從他的敵對陣營,獲得一些支持,如果說這個情況沒有辦法達到他所想要達到的目標的話,可能他就會面臨倒閣。倒閣的話,左派一定會提出他的人選,這就形成了一種所謂的法國經常出現的左右共治。』
張台麟則認為,左翼聯盟在國會雖然取得最多席次,但距離能夠主導國會的過半席次289席仍然相差甚遠,加上馬克宏與左翼的政策和意識形態分歧很大,他接受左右共治的機率不高,更有可能是時間一到,就再度解散國會,重新大選。
張台麟說:『(原音)一開始當沒有絕對過半的政黨,在選舉結果之後,大家已經在思考,可能馬克宏總統他可能明年6月還要再解散一次國會。』
法國憲政規定,總統解散國會後,一年內不能再解散國會。張台麟認為,馬克宏現在任命巴尼耶為總理,是一時的權宜之舉,很有可能時限一到就會再次重新選舉,尋求挽回現在的劣勢,並找新的總理人選籌組新的政府。
無論最後是出現左右共治,或是再度大選,可以預見短期內法國的政局,行政與立法將持續拉扯而製造新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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