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主義發威 國際秩序前景黯淡

川普勝選已如預期,贏得5個多數(選舉票、選舉人票、參院、眾院、州長)大勝,實出人意外。冷戰結束後數次共和黨勝選都仰仗選舉人票,使民主黨將敗選歸咎於美國落後的選舉制度,不承認自己理念出了問題。這次民主黨不但得服輸,而且整個自由派思想界都會大震盪。

未來將有人轉向保守主義,也會有人變得更加激進。雖然民主黨與自由派將進入蕭條期,但仔細看戰場州與全國票數,紅藍其實差距非常有限,美國仍是50% vs.50%的社會,帶給全世界比俄烏戰爭更深遠的影響。

拜賀路線即拜登所說的「建回美好」的主張,是延續冷戰結束一路高歌凱進的進步自由主義。現代化與全球化是這種路線贏得冷戰的證據,凝結成所謂「規則為基礎」的自由國際秩序。這個秩序的規則有三層結構:1、歐陸創始的追求現實利益的主權國家體系;2、英國海權締造的市場經濟與全球自由貿易制度;3、美國贏得世界大戰推廣的個人主義、民主與多元認同的進步價值。

民主黨從柯林頓到拜登,已進化到多元進步認同掛帥、自由貿易次之,主權讓步於進步價值之國際合作的境界,即是3>2>1的理念結構。這在歐巴馬時代已臻至極峰,但次貸危機、中東戰爭、克里米亞危機、「黑命貴」運動等已使其疲態畢露。

雖然川普曾受挫於防疫,但他暗挺支持者入侵國會與各類種族暗示的「不正確」言論卻無損民氣。其對自由國際秩序的態度,若非退群脫勾,至少是回到其原始的1>2>3的結構;也就是強調國家利益優於一切。自由貿易如果有損美國民眾的獲得感、認同政治如果傷害美國傳統價值與社會安定,都應該讓路。

川普代表的民粹化保守主義威力之大,連共和黨建制派都無招架之力。這種情形其實近年在歐洲與拉美的政壇都已預演。也有人寄望於川普幕僚團隊制約他視制度如糞土的心態。但彼等忽略了川普最是厭倦「深層國家」,最講究立竿見影,最擅長出奇制勝。他這一屆只有4年,但決不願意第3年起跛腳被人看衰,勢必要將川普主義垂範後世,才不負偉大的「黃金時代」。這就一定要不拘小節、出大招。

現在最期待他揚棄舊秩序的是普丁、金正恩、尼坦雅胡,以及歐洲和南美一眾「川普們」;美國的主要對手則需要極大的戰略定力。試想,若川普與普丁言和,凍結烏克蘭實控線,北韓從烏撤軍,來個川金三會,地位已經很脆弱的蕭茲、馬克宏、石破茂、尹錫悅政權怎麼辦?要按照川普的要求增加軍事開支,勢必要再削減社會保障與公共建設,但美、俄、朝和解,這些盟國選民還埋單嗎?或者只能升高美中緊張,才能動員西方大眾?傳統盟友,僅僅揣摩川普的天威或者搭線他的幕僚,恐怕遠遠不夠。(作者為國立台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