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導演兒子拍跨性別老爸 德瑞克紀錄片反映平權困境

鏡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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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美國州長大選、代表民主黨角逐佛蒙特州長的克莉絲汀哈爾奎斯特（Christine Hallquist），成為首位跨性別州長參選人，備受矚目。

克莉絲汀是佛蒙特州一家電力公司執行長，娶妻生子多年後決定由男變女，過程則由兒子、導演德瑞克哈爾奎斯特（Derek Hallquist）拍成紀錄片 《穿裙子的英雄老爸》。該片在今年「世界公視大展精選」中反應熱烈，但籌資與發行的困難也顯示性別平等仍是條艱辛之路。

「世界公視大展精選」網羅各國公視年度佳作在台巡演，今年「平權路上」單元最具話題的是《穿裙子的英雄老爸》（Denial: The Dad That Wanted to Save the World），因為主角正是日前佛蒙特州州長參選人克莉絲汀哈爾奎斯特。該片由克莉絲汀的兒子德瑞克執導，但影片與選舉無關，重點為環保與跨性別議題。

曾是男性的克莉絲汀哈爾奎斯特（左二）擔任佛蒙特州一家電力公司執行長。（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曾是男性的克莉絲汀哈爾奎斯特（左二）擔任佛蒙特州一家電力公司執行長。（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德瑞克的父親是原名戴夫的克莉絲汀，30多年來在男性主導的電力事業打拚，壓抑內心當女人的渴望，力推環保、有效率的供電方式。德瑞克回憶：「我青少年時期就覺得父親總是對電力、節能等充滿熱情，不斷和人討論、喜歡解決問題。我希望更多人瞭解他的理念，如果可以跟拍他的工作，將會是一場令人興奮的冒險，於是進行這部片。」

德瑞克常隨著父親的工作東奔西跑，沒想到拍著拍著，主張電力資訊透明化的父親，意識到「透明化」的重要，無分公領域與私領域，決定正視自己的性別認同，在鏡頭前開誠布公。

德瑞克哈爾奎斯特（左）在父親克莉絲汀（右）向他出櫃後，花了約1年才慢慢接受理解。（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德瑞克哈爾奎斯特（左）在父親克莉絲汀（右）向他出櫃後，花了約1年才慢慢接受理解。（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有一天父親忽然在車上向德瑞克出櫃，「父親告訴我時，我並不感到悲哀，反而有更多的困擾。他發現我對這件事根本沒概念，我只是表面問他是不是同性戀、是否要離婚這些事，也不知道什麼性別與社會性別。我們還是會一起出去喝酒，卻不再談這件事。」

儘管這部紀錄片緣起於能源的故事，但主角出櫃也創造角色深度，應該成為影片的一部分。

德瑞克知道真相後，掙扎將近1年，開始透過尋找幫助、閱讀書籍等方式去理解跨性別者，並再度和克莉絲汀談論這個議題。現在常稱父親為「克莉絲汀」的德瑞克說：「影片拍攝加入出櫃的事，是克莉絲汀的想法。」他後來鼓起勇氣把這件事告訴工作夥伴，「我永遠忘不了當我在辦公室告訴製片時，他說『這很重要，拿起攝影機盯著、回去工作』。」另一位製片也認為，儘管這部紀錄片緣起於能源的故事，但主角出櫃也創造角色深度，應該成為影片的一部分。

德瑞克哈爾奎斯特（右）與父親克莉絲汀在拍片過程中雖然時有衝突，但仍不斷溝通。（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德瑞克哈爾奎斯特（右）與父親克莉絲汀在拍片過程中雖然時有衝突，但仍不斷溝通。（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拍攝出櫃後續歷程時，首當其衝的就是克莉絲汀。有一次克莉絲汀因工作目標轉向，德瑞克不斷逼問，兩人發生激烈爭執，讓面臨工作與公開性傾向雙重壓力的克莉絲汀當場落淚。德瑞克知道克莉絲汀當時已身心俱疲，但自己不得不進逼，才能突破情緒障礙，進入下一階段。

母親在德瑞克16歲時就知道丈夫想當女人，她一直保守祕密，痛苦無人能說。

影片拍攝同時衝擊德瑞克的媽媽與2個姐姐。為顧及家人隱私，許多場景，德瑞克都是唯一在場的攝影師，「如果有陌生人，她們就難以敞開心扉、誠實分享，還常覺得不舒服，叫我關掉攝影機，因為好像活在聚光燈下。」德瑞克明白坦然面對自己與鏡頭的困難，但也清楚有攝影機在，就不能再躲藏，因此發現許多事情，例如母親在德瑞克16歲時就知道丈夫想當女人，她一直保守祕密，痛苦無人能說。

德瑞克一家人感情融洽，他結婚時全家開心團聚 。右起為父親、母親、德瑞克、妻子、兩個姐姐。（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德瑞克一家人感情融洽，他結婚時全家開心團聚 。右起為父親、母親、德瑞克、妻子、兩個姐姐。（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德瑞克也大概在那個年紀，喜歡玩攝影機，三不五時拍起父親，加上後來的持續跟拍，累積有超過400多小時、23種不同影片格式的素材。大量內容讓影片的剪接格外困難，需要許多剪接師，後來在剪接師Anoosh Tertzakian主導下，花了近1年才定剪，後製期長達18個月。

正式版之前，德瑞克先放映2小時粗剪版給父母看過，除了說明，也詢問意見。「我記得和他們一起坐著看片，兩人不停哭泣、彼此安慰，有如第一次看一個冒險故事。他們覺得很驕傲，因為影片詳實描述奮鬥掙扎的過程。」

瑞克（右）為了拍攝紀錄片，常隨著父親（左）的工作東奔西跑。（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瑞克（右）為了拍攝紀錄片，常隨著父親（左）的工作東奔西跑。（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為了完成《穿裙子的英雄老爸》，德瑞克也陷入缺乏資金的窘境。影片開始拍攝製作時，沒有預算，拍攝者、剪接師都是義工。後來ITVS（Independent Television Service，獨立電視網） 願意以分潤方式協助出品，在美國公視播出，從而獲得IDA（International Documentary Association，國際紀錄片協會）跟CPB（公共廣播協會，Corporation for Public Broadcasting）的資金。不過全片總製作費約70萬美元，募資只達44萬美元，因此連他在內的主要工作人員都不支薪，他還因此刷爆好幾張信用卡。

募資困難是因大部分單位不明白為何影片同時處理「環保節能」與「跨性別者」兩大議題，不願出資。

公視大展另一部紀錄片《阿米爾罕的眼淚》為印度女性發聲。（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公視大展另一部紀錄片《阿米爾罕的眼淚》為印度女性發聲。（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德瑞克透露，募資困難是因大部分單位不明白為何影片同時處理「環保節能」與「跨性別者」兩大議題，不願出資。但他強調，兩者息息相關，「許多文化、社會、環境的問題，相互交纏，應一起處理、共同改善，但我們常各行其道。」他舉這次公視大展另一部為印度女性發聲的紀錄片《阿米爾罕的眼淚》（The Snake Charmer）為例，片中的女性困境，來自文化造成人們不自覺的偏見，這和《穿裙子的英雄老爸》裡跨性別者的遭遇一模一樣。

該片雖在美國公視播映、參加10幾個影展，但發行同樣碰到類似募資時的問題。之前德瑞克執導探討毒品濫用紀錄片《The Opiate Effect》透過學校與勒戒診所等管道，效果不錯，但推出《穿》片時，教育系統卻不感興趣，認為應該專注「性別」或「環境」單一主題就好了。

  1. 導演德瑞克哈爾奎斯特 （中）來台出席「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活動。右為引言人高雄科技大學文創系主任陳志賢。（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導演德瑞克哈爾奎斯特 （中）來台出席「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活動。右為引言人高雄科技大學文創系主任陳志賢。（世界公視大展精選提供）
  2. 德瑞克執導探討毒品濫用紀錄片《The Opiate Effect》透過學校與勒戒診所等管道，效果不錯。（翻攝自evensi.us）
    德瑞克執導探討毒品濫用紀錄片《The Opiate Effect》透過學校與勒戒診所等管道，效果不錯。（翻攝自evensi.us）

德瑞克坦言，紀錄片本來就是小眾，關注跨性別議題的人更是少數，但他仍不放棄，尤其日前來台與觀眾對談後，又多了一些能量，「畢竟要改變人們的觀點，需要耐心。」

導演－德瑞克哈爾奎斯特
導演－德瑞克哈爾奎斯特

一拍20年 德瑞克哈爾奎斯特

  • 1982年11月14日出生於美國佛蒙特州

  • 經歷：

  • 2005年 取得愛默生學院電影製作學士，在洛杉磯替Discovery頻道拍攝節目

  • 2011年 執導紀錄片《The Opiate Effect》獲銀泰利獎

  • 2012年 紀錄片《雷根》（擔任攝影）獲新聞及紀錄片艾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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