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豪奪漁業資源 中國漁船艦隊真面目（上）

（中央社華盛頓9日綜合外電報導）日本海域先前出現有森森白骨的「幽靈船」，有調查指出這些是不敵中國的北韓漁船；如今新一份調查指出從西非到北韓，中國日漸壯大的漁船艦隊正淘空漁業資源並釀出國際紛爭。

曾在「紐約時報」擔任調查記者的爾比納（Ian Urbina），目前是華府非營利組織「非法海洋計畫」（Outlaw Ocean Project）主任，他前往西非等地調查，撰成第一手直擊。

爾比納去年花了約一週時間隨甘比亞海警在距離西非海岸約160多公里的外海執法，期間共逮捕15艘違反勞務和非法捕魚的外國船隻，當中只有一艘不是來自中國。

同樣是去年，他在年初搭上一條從智利城市旁達阿里納（Punta Arenas）開往南極水域的圓鱈拖網漁船，航行一個月期間他們唯一遇到的船隻是十多艘外表鏽蝕斑斑、看似已不適合航行的中國圍網漁船。5月時，他登上一艘韓國捕魷漁船，親眼看到24艘掛中國國旗的漁船，縱隊進入北韓海域，公然違反聯合國制裁。

爾比納表示，到今年夏天，有超過340艘中國漁船出現在生物多樣性與生態敏感的厄瓜多加拉巴戈斯群島海洋保護區（Galapagos Marine Reserve）附近，在此前3年，一個類似規模的中國小型船隊來到相同水域，船隻被查扣時，船上有約300噸非法捕撈的魚類，包括錘頭雙髻鯊等瀕臨滅絕的魚種。

● 政府補貼挹注 中國漁船遍及各地

中國有大約20萬到80萬艘漁船在全球各地，有些遠達阿根廷，規模堪稱無人能敵。由於受政府補貼，中國漁船數量成長和活動在很大程度上不受管理，部分原因是中國向來缺乏漁撈作業相關法規。中國漁船艦隊引發更廣泛的問題是：中國如何與為何要派出這麼多漁船，以及要負擔多少成本。

一直以來原因都不難理解：地緣政治以及為確保中國14億人口的能源與糧食安全。隨著美國海軍撤出西非與中東海域，中國擴大自身的漁業及海軍力量。在南海與北冰洋，中國也對有價值的航線與石油天然氣蘊藏提出權利主張。

「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CSIS）的亞洲海事透明倡議組織（AMTI）主任波林（Greg Poling）說：「船隊規模與侵略性讓中國握有主動權。」並表示當中國漁船侵門踏戶時，幾乎沒有國家願挺身相抗。

由於靠近中國沿岸的海洋資源已因過度捕撈和工業化而減少，船隻被迫到更遠處捕撈。中國政府表示目前約有2600艘遠洋漁船，而根據史汀生研究中心（Stimson Center）一份報告，排名第一的中國，規模是第2到第5加起來的3倍。第2到第5是台灣、日本、韓國與西班牙。

波林說：「若無大規模補貼，中國遠洋漁船規模只會是目前的一丁點兒，根本不會有如今在南海那麼大規模的船隊。」

專精中國漁業政策的華盛頓大學（University of Washington）教授馬洛瑞（Tabitha Grace Mallory）表示，過去20年中國已花費數十億美元補貼漁業。

● 嚴重威脅漁業永續

2018年，全球漁業補貼總額估計為354億美元，中國就占72億美元，這些錢絕大部分流向馬洛瑞所謂「有害」補貼，因為資金擴大而非縮小漁船數量規模，相對僅有小部分補貼用於船隻退役。

中國政府還補貼漁船更換新引擎，拖網漁船採用更耐用的鋼製船體，同時在漁場駐紮武裝安全和醫療船，讓漁船能在海上停留的時間更長。中國漁民受益於政府主導的捕魚情報，有助他們找到最多漁獲的海域。

加拿大「英屬哥倫比亞大學」（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海洋漁業研究所（Institute for the Oceans and Fisheries）國際研究計畫「我們周遭的海洋」（Sea Around Us Project）主要調查員鮑里（Daniel Pauly）指出，藉由補貼讓船隻挺進更競爭的地區，不僅增加地緣政治緊張，「也助長耗竭漁業資源」。

專家表示，只要金援船隊過度捕撈，就不可能有永續漁業。聯合國糧農組織（FAO）追蹤商業魚類資源，已有90%被過度捕撈，這意味已超出可永續利用的能力－其中包括全球前10大重要的商業魚種。

● 補貼浮濫 無異聘請強盜打劫

美國地理學會（National Geographic Society）駐會探險家沙拉（Enric Sala）2018年發表在「科學先端」（Science Advances）雜誌的一份研究指出，中國絕非唯一補貼漁船的國家，因為若無政府補貼，目前全球超過半數的漁業都不會有利潤。

補貼不只加速漁業資源耗盡，因為補貼，全球海上漁船過多，可能導致惡性競爭、領土糾紛，加上船長亟欲開發較少人的新魚區，因此產生非法捕撈。

談到補貼在鼓勵非法捕撈中扮演的角色時，聯合國秘書長的海洋事務特使湯姆森（Peter Thomson）說：「坦白說，這跟付錢給強盜要他們搶劫鄰居沒兩樣。」

根據漁業和水產養殖顧問公司「海神水資源管理公司」（Poseidon Aquatic Resource Management）去年的報告，中國在非法、未通報和無管制（IUU）捕撈的全球指數都高居榜首。（譯者：陳怡君、陳昱婷、曹宇帆/核稿：陳亦偉）109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