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證萬證不如一張黨證!盧麗安風波 台籍學者的必然困境


專欄作者=邰克倫 (圖片來源/王裕慶臉書、兩岸頭條)

「上駟對下駟」,五個字充分說明了19大台籍黨代表盧麗安以來的風波,簡單說,盧麗安是中國官方特別甄選出來統戰的標竿化學界秀異份子,而其他兩位有心向明月的台籍博士生王裕慶、張立齊恐怕就是遭「奈何明月照溝渠」的下駟了。雖然是同一連串的相關事件風波,但是盧麗安跟另外兩位博士王裕慶、張立齊生走的渠道跟評價,截然不同。

想生存在中國的「學術行政界」,中共黨證是必備物品之一

未來會遭遇到相關困擾的,除了台方執法單位拿捏分寸的「度」,主要還是那些本來就是菁英而西進大陸一較長短的眾博士們,他們抱負如果不僅僅只想當學術項目的骨幹跟帶頭人,而有心往所謂「學術行政」的道路發展,有沒有黨員的身份,必然是一道不好跨越的坎。

必須認知,去中國高校發展,黨的陰影是無所不在的,一如同政府組織,名義上行政最高領袖是行政領導,但真正的大頭目反而是隱身於其後的黨職領導人,總理後頭有個總書記,省長後頭有一個省委書記。

而19大最新修的新黨章也加入了「黨政軍民學,東西南北中,黨是領導一切的」,學校也是追求「黨中央的集中統一領導。」

其實在中國學術圈,不見得必然要加入共產黨才能生存,中國的大專學術體系也沒有硬性規定,擔任主管或者行政職必須擁有共產黨籍,打個比方,現任清華副校長的知名生物物理學者施一公,本身就是無黨籍。而2017年1月起,加拿大知名老外學者:貝淡寧,就擔任山東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院長,這都是很好的例子,但也是為數不多的例子。

在中國大專高校的框架下,有一種特殊的制度,他們稱之為「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大陸的高校全部都有黨的組織,最高領導是跟校長平起平坐的校黨委書記,誰強誰弱說不准,視情況而定,有的是校長強勢,有的卻是學校黨書記強勢。

但不論哪一種,名義上都是所謂的「黨委領導下的校長負責制」,這套制度根據辭書介紹,黨委以主要精力研究學校的重大方針、政策問題,加強黨的建設和思想政治工作,支持行政領導充分行使職權。堅持黨管幹部的原則,按照幹部管理權限負責幹部的選拔、教育、培養、考核和監督工作。校長則全面貫徹黨的教育方針,執行黨委的集體決定。

簡單地說,即便校園是外界稱呼的不問塵事的象牙塔,共產黨的影子可能淡而低調,但還是如附骨之蛆,緊緊攫住學校的方方面面。打個比方說,前面提到的現任清華副校長施一公,儘管早已是美國的雙料外籍院士,但在2011年中科院評院士時居然落選,不少人就認為這是因為其沒有黨籍,人際關係不暢達所致。

「人脈關係」比「實際貢獻」還重要

以台灣人熟悉的北京大學國家發展院NSD(前身是中國經濟研究中心,簡稱CCER),地點在北大未明湖畔的朗潤園,是處幽秘美麗的單獨院落。其組織在整個北大都算是獨立系統、化外之地,是創辦人林毅夫圈的一畝三分地,也是北大極少數沒有黨組織的單位(升格為院之後也有黨組織了)。

當時的主任林毅夫在2002年其父親過世之時,甚至可以在朗潤園的萬眾樓二樓擺設靈堂,遠端視訊哭祭其父,設想看看,即便是台大,有沒有可能讓校長利用台大設施設置靈堂,進行家祭呢,這個單位的獨特性與林毅夫的影響力可見一般,儘管院長已經換了三任,林毅夫迄今還是所謂國發院的榮譽院長。林毅夫在出任世界銀行副行長期間,整個CCER實務上是由前台大經濟學教授、賽局理論權威的巫和懋,以常務副院長身份代理院長事務,2008~2012年實質掌理CCER,而知名的周其仁教授只是名義上掛職主任。

巫教授這個院長幹得有滋有味,虎虎生風,還認真透過個人人脈拉了不少例如富邦金控的台灣資金捐助(巫跟富邦關係良好),2012年9月11日,筆者還親眼目睹富邦金在朗潤園熱鬧簽約,提供「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富邦助學金」。2012年外界都盛傳巫將真除代理轉為正式院長,巫和懋也當仁不讓,自認不作第二人想。

當時整個國發院除林毅夫與巫和懋之外,還有朱家祥、霍德明兩位台籍經濟學教授,算是全中國台籍教授最多的知名智庫,交給台籍巫和懋出任領導也算合理,但等到林毅夫離任世界銀行副行長重歸北大之時,於院長改選之際,當上CCER院長的竟是林毅夫的學生:少壯派的姚洋教授;巫和懋黯然離開國家發展院,轉而到中歐管理學院任職教書。

當時就問CCER內部人士為何有如此戲劇化的轉折,內部人士只是含蓄地表示:「巫老師畢竟是客卿,而姚老師才是黨的自己人。」上百度查一查國發院資料,可以發現姚洋正是國發院的黨務委員,共產黨員無異。

再怎麼獨立的學術單位都會被「黨」所綁

而院黨書記是由胡大源教授兼任(大部分學校院系是專職),胡大源在院內教授統計、計量,負責MBA教育項目以及教授共產黨思想(例如長征的意義),是一位相當低調的土鱉學者,並不是國發院常見的海歸派,國發院也是極少數大權仍操在院長手上的北大單位。

透過北大國發院的例子可以知道,在中國即使再怎麼獨立的學術單位,有沒有黨員身份,對於學者的發展還是有一定影響,有人說,「專業過硬才是在學術圈的保證,但是黨員還是有加分。」

查詢中國的「知乎」網站,一個熱門的問題是,「青年教師去面試大學教職時,被問及『你為何不是黨員?』該怎麼作答」,下面回應熱烈,可見黨員身份的確是能否進入教育崗位的一個考慮要項。發展黨員雖然不是學校黨建組織的硬指標項目,但是校內的黨領導一直約見,問其考不考慮入黨,也是挺有壓力的(吸收青年優秀教師為黨的骨幹,是學校黨組織的工作要項),在知乎上,甚至有網友回答:「我們學校要的老師必須有三個考量,黨員、重點大學畢業、專業,缺一不可。」

其實任何人打算走學術道路的大概有三個方向發展,第一、做好研究,成為專業項目的領頭羊,第二、謀一份教職,當個不管事的逍遙派,第三、走學術行政道路,拾級而上,學而優則仕(當校領導)。台灣人如果想走第一、第二條道路,不入黨、或者加入八大民主黨派是無所謂的。但之於想走學術行政的台籍學者,例如巫和懋之類,晚上是該墊高枕頭想一下了。

延伸閱讀

■  黃之鋒談香港民主運動:「不是只有我在奮力搏鬥」
■  開放探親30年》滿目瘡痍的年代 回不去的名將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