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頹廢散記」。許知遠的傲慢與偏見

許知遠的「十三邀」訪談節目才剛開始播出第二季,網路上馬上又是一片罵聲。我想,他馬上會和羅輯思維裡的羅胖(羅振宇)一樣,成為中國新一代網紅。

 

「很多人覺得,以知識分子自居的許知遠問了太多不合時宜的問題,最終讓他自己陷入尷尬,他有著太多的偏見預設和嚴肅知識分子的優越感」網路上這段不知該說是報導或評論的文字,讓我回憶起第一次和他見面時的對話。

 

2007年,我們在北京第一次見面聊天。

 

「您如何定位自己?」我問他。

 

「我就是一個知識份子啊」他完全沒有違和感的說。

 

以他當時對中國社會的影響力,應該也沒有人會否認他這樣自我定位。

 

介紹我們認識的朋友對於許知遠只有一句介紹,說他是當代中國最優秀的作家。

 

這樣的江湖地位也讓他到台灣採訪時見到任何一個他想見的人,李敖、施明德、許信良以及更多政治文化圈的重量級人物後來都被他寫進書裡。

 

去年開始和騰訊合作了「十三邀」,他自信的用「帶著偏見看世界」這句話來定調整個節目。一路訪問了羅振宇、姚晨、馮小剛這些名人,與其說他的節目是訪,其實更像質問和刨底。十三邀每次播出都被網民酸到出水,說許知遠口條不行、態度傲慢又思想老派。

 

但是這些叫罵聲反而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掌聲,也罵出了許知遠即將迎來的人生新高。至少,第二季十三邀的贊助商已經從福特換成了賓士。

 

看了幾集十三邀之後,我竟然覺得許知遠表現得很好,這甚至是我看過最好的訪談節目之一。經驗告訴我,如果一個節目本質不錯又能引起網民的大肆聲討,那要不紅也很難。

 

許知遠的經驗顯然是一次有趣的反挫,在庸俗無腦的茫茫網海裡,本來是沒有任何嚴肅質感內容空間的。而許知遠這些帶著知識份子傲慢與偏見的深度訪談(像是和姚晨一口氣就談了四個多小時),完全和市場的喜好大異其趣,卻能讓那些痛罵的人一看再看,罵聲越多也意味著看這節目的人越多,更多的罵聲會引來更多的關注與觀看。

 

這個現象就有如美國的Howard Stern的堀起,這位美國知名的DJ1980年代紅到今天,在那個保守的年代,他放膽的在電臺上大談性和宗教話題(1992年,他甚至在現場直播節目裡談人獸交)。種種叛逆的行徑為他帶來洪水般的罵聲和更大的掌聲。從知名度和收入來看,這位目前仍然活躍的DJ已經確定是美國有史以來最成功的藝人之一。20176月,美國富比士雜誌公佈2017年度全球百位名人榜,他以9000萬美元年收入排名第七。

 

中國的網路是1990年後出生年輕人的地盤,很多人甚至直接放話,這個世界沒有四十歲以上老人的舞臺,很多節目製作在企畫時根本不考慮給四十歲以上的年齡層看。在這樣的平台上,即使是Howard Stern都算小兒科,知識份子卻成了反主流的叛逆者。

 

如今,扛著反媚俗大旗殺進來的許知遠顯然馬上要繼羅振宇之後成為新一代的中國知識網紅。這樣的衝撞怎麼看都是好事,讓充滿乳溝幹話的網路開始有些不同的養分。

 

該難過的反而是台灣,像我身邊那些自命為知識份子的朋友們,還是每天只能聽羅胖開示。對於製作關於知識份子傲慢與偏見的節目,台灣媒體目前看來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