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女性何時能真正被解放？一位涉入兒媳命案的性別講師，一個尚待性別教育的南亞大國

韓亞庭

2012年，印度一起震驚全世界的殘忍性侵案，在當地引爆大規模抗議。其中一名嫌犯因為在犯案時未成年，在3年後大搖大擺獲釋，還撂下「女孩被性侵時，根本不該反抗」等離譜言論，在印度談「男女平權」顯然是一種奢望。但庫瑪莉（Ranjana Kumari）就是在如此逆境推廣性別教育，並在一些村莊裡看到了初步成效。不過今年8月的一起毒殺命案，讓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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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度首都德里（Delhi）的Chandan Hulla村，這裡的男人不再聚集在商店外對女工們拋媚眼、甚至毛手毛腳，一名妻子得以要求她的丈夫買手機給她，破天荒地獲准打電話給她的家人。這些改變，都歸功於2015年7月的一堂關於「性別敏感度」的課程。

「我以前是怪獸，現在是人類」 上課時間一到，30名年輕男子聚集在一起，他們來自各行各業，全都坐在村莊長老的家中，一邊吃著印度炸餃子，一邊討論著關於性別的問題，像是「什麼叫做有男子氣概？」、「如果你們的女兒被欺負或騷擾，你們會有什麼感覺？」亦或是「女性在社會中扮演的角色越來越不同了，你們會覺得受到威脅嗎？」，這些看似出現在性別研究課上的議題，卻在這個印度的小村莊裡上演。

「我以前曾是頭怪獸，但現在我覺得我正慢慢變成人類。」一名30歲的參與者卡漢（Yunus Khan）說道，「我以前常常痛打我的老婆，只是因為她忘記叫我吃藥或是其他小事，但現在她已經不太因為被我打而住院。」他25歲的妻子靜靜坐在一旁，說著她沒有被自己的丈夫虐待。

改變，從自己的左鄰右舍開始

印度非營利組織「無暴力的性別平等社會」（violence-free gender-just society）的執行長庫瑪莉（Ranjana Kumari）。（取自Ranjana Kumari臉書）
印度非營利組織「無暴力的性別平等社會」（violence-free gender-just society）的執行長庫瑪莉（Ranjana Kumari）。（取自Ranjana Kumari臉書）

印度非營利組織「無暴力的性別平等社會」（violence-free gender-just society）的執行長庫瑪莉（Ranjana Kumari）。（取自Ranjana Kumari臉書）

「許多人還承擔著傳統和古老思想的包袱，因為他們是這樣被教育、被社會化的，所以我們才要改變他們的心態。」非營利組織「無暴力的性別平等社會」（violence-free gender-just society）的執行長庫瑪莉（Ranjana Kumari）率先發難，她在1997年成立性別培訓機構，現在也幫公司、警察等大型組織裡16到35歲的男性，開設性別相關課程。

將這類性別意識議題帶進村子裡的，正是庫瑪莉組織裡的一員札希達（Zahida Khan）。剛開始開課時，她會挨家挨戶上門說服鄰居們一起來上課，她希望能先從改變自己的村莊開始，甚至還因為提議讓女性一起來上課遭到抗議。最後乾脆折衷，男女可以一起參與，但必須分開在不同的教室裡，這樣免費的認識性別課程大受歡迎，村莊也因此慢慢改變。讓人不禁期待，有一天印度女人可以在街上，公開捍衛自己的權益。 但8月25日的一場命案，札希達的命運就此改表，課程也因此停止。

性別講師竟殺害自己兒媳？

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曾表示，聯合國將會協助印度政府對抗暴力問題，保護受害女性，將他們從魔掌中拯救出來。（AP）
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曾表示，聯合國將會協助印度政府對抗暴力問題，保護受害女性，將他們從魔掌中拯救出來。（AP）

聯合國秘書長潘基文曾表示，聯合國將會協助印度政府對抗暴力問題，保護受害女性，將他們從魔掌中拯救出來。（AP）

今年8月，一頭棕髮的19歲少女艾莉夏（Arisha Khan），因中毒隨即被她的表姐送送往醫院急救，最後不治死亡。根據法院紀錄，艾莉夏在死前曾跟鄰居說：「他們不知道餵我吃什麼。」經調查發現，疑似艾莉夏的公公婆婆不停向其娘家索取高額嫁妝，因為討不到錢艾莉夏才會被密謀殺害，而艾莉夏的婆婆正是札希達。

根據印度法院紀錄，艾莉夏在2014年先後向警察投訴自己在夫家被虐待，夫家甚至還一直騷擾艾莉夏娘家的家人，跟她們討嫁妝。命案發生後，艾莉夏的房間牆上被發現她生前留下的一段話：「這個家讓我窒息，可憐可憐我吧，為什麼是我？」艾莉夏15歲就被許配給札希達的兒子賽夫（Saif Khan），但村莊裡的人都知道，因為艾莉夏想成為模特兒，這也讓她跟夫家一直不合。

因嫁妝問題被殺 艾莉夏不是個案

光是2015年在印度，就有7634名女性因為嫁妝問題被殺害，「因為那麼多女孩被殺，所以我們現在有一套法律來阻止更多類似的慘案發生，但隨著消費主義來到印度，人們的慾望也越來越多，也會更加對新娘予取予求。」庫瑪莉說道，雖然她不認為札希達會犯下這種錯，但札希達一家三口在命案發生後消失，警方也對她發布了通緝令。

「印度可以進步，但講到女性議題，想都別想」 「你可以試著讓印度越來越進步，但一涉及女性的議題，就怎麼樣也進步不了。」艾莉夏的阿姨札拉（Zaara Khan）面色黯然地說道，「連在首都裡的19歲少女都可以這樣被毒害，是要怎麼進步？人們可以看到在街上發生的事，但卻看不到家裡發生了什麼。」

不過生活在同村莊裡的瑞吉娜（Rajeena Sagir）仍抱持的希望。她的丈夫薩吉爾（Mohammed Sagir）在上完課後，認為是時候該讓自己的老婆出去走走，瑞吉娜第一次有了機會，能看到在村莊以外的世界，她說道：「我的丈夫沒阻止我，婆婆也沒有，沒有任何任說我不能踏出家門外。」在她身旁的薩吉爾也說：「即使不是今天，改變終究會來臨。孩子會慢慢長大，他們的父母會漸漸老去，總有一天，他們會有機會做出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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