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翼政治強人狂蓋大型建設！他們下台之後，這些「民粹建築」到底要不要拆？

陳艾伶

今年2月，土耳其與敘利亞邊境強震造成5萬多人罹難、300萬人流離失所、至少6000座建築夷為平地。專家紛紛把矛頭指向土耳其總統艾爾多安，認為其政府造成的嚴重貪腐和大規模建築詐欺，釀成了現代歷史上最嚴重的災難。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政治學教授穆勒近日表示，民粹主義領導人大興土木導致的各種慘況，不只發生在土耳其，也出現在印度、匈牙利等國。

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政治學教授穆勒（Jan-Werner Müller）20日以「民粹式建築是一個比民粹主義者更長久的問題」（Populist Architecture Is a Problem That Will Outlive Populists）為題，在美國雜誌《外交政策》（FP）撰文表示，許多右翼民粹領導人高度依賴房地產開發商和建築業者，並試圖透過興建各項大型建案來鞏固自身權力、謀取利益。不過，在此情況下建成的劣質建築物，反倒成了另一個大問題。

民粹領袖施展權力的方式：大興土木

今年2月6日，土耳其東南部與敘利亞接壤的省份發生芮氏規模7.8強震，造成上萬人失蹤喪命，數千座建築物被夷為平地，大樓公寓像紙牌屋一樣倒塌。民眾認為，面對強震帶來的慘重死傷，艾爾多安政府與偷工減料的建商都難辭其咎，過去20年來涉及貪腐的瑕疵建築物，更是扼殺無辜的元兇。

穆勒表示，民粹主義領導人經常致力推動大型國家建設，例如：機場。一方面旨在展現國家實力，一方面是為了將納稅人的錢放進親近建築商的口袋中。而這些親信便會利用賺來的巨額收益，買下批評民粹主義領導人的電視台或報社，作為回報。

穆勒指出，與20世紀直接透過恐嚇公民作為統治手段的極權政府不同，如今的獨裁者更專注於編造成功故事，試圖讓人民產生欽佩和對國家的成就感。要達成這樣的效果，大興土木改造城市，便成為主要的手段之ㄧ。

1933至1945年德國納粹統治時期，希特勒（Adolf Hitler）相當重視城市改造，甚至大膽提出建造「世界之城日耳曼尼亞」（Welthauptstadt Germania）的計畫，企圖打造一座超越歐洲各城的宏偉城市，以展現其雄心壯志。然而，該計畫最終卻因二戰爆發及實行困難而未付諸實踐。

土耳其、匈牙利、印度的情況

在土耳其，掌權20多年的強人總統艾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則在國內各處增設清真寺，包含位於伊斯坦堡（Istanbul）、可容納6萬多名信徒的強穆勒佳清真寺（Camlica Mosque）。這座土耳其最大的清真寺，幾乎在該國各個城市都能看到，也是外國遊客抵達機場後率先看到的巨大建築。

2020年7月，艾爾多安更將該國千年建築「聖索菲亞博物館」改回清真寺用途，並迫不及待下令將開放穆斯林參拜，引發鄰近歐洲國家強烈反彈。由於聖索菲亞長年肩負東正教與伊斯蘭教兩大宗教和平處的象徵，其地位的轉換因此被視為是，艾爾多安不斷強化伊斯蘭主義和民族主義的展現。

2020年7月24日，土耳其伊斯坦堡的聖索菲亞（Hagia Sophia）正式從博物館轉型為清真寺（AP）
2020年7月24日，土耳其伊斯坦堡的聖索菲亞（Hagia Sophia）正式從博物館轉型為清真寺（AP）

2020年7月24日，土耳其伊斯坦堡的聖索菲亞（Hagia Sophia）正式從博物館轉型為清真寺（AP）

匈牙利總理奧爾班（Viktor Orbán）也曾花費鉅資重建城堡區，使其成為政府機關的所在地，成為獨裁者權力的象徵。然而，儘管匈牙利當局聲稱重建「忠於」哈布斯堡王朝（Habsburg-era）的原作，但實際上僅是在混凝土結構的外圍，依樣畫葫蘆進行裝飾罷了。

另外，高舉民粹式國族主義的印度總理莫迪（Narendra Modi）2021年則將位於印度古吉拉特邦（Gujarat）、號稱世界最大的板球場，重新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被認為是想藉此鞏固自身地位。該板球場原本以印度獨立後首任內政部長帕特爾（Sardar Patel）來命名，改名前也曾作為接待美國時任總統川普（Donald Trump）的場地。

2018年12月，印ˋ杜總理莫迪。（AP）
2018年12月，印ˋ杜總理莫迪。（AP）

2018年12月，印ˋ杜總理莫迪。（AP）

新政府上台後，拆或不拆都成問題

穆勒強調，雖然上述建築物都不是民粹領導人的個人紀念碑，但其建造的方式往往很專制。在許多國家，這些「民粹式建築」都被要求以最快速度完工。在新冠疫情席捲各國之際，興建這些建築甚至被部分民粹政府宣布為無法暫停的「基本服務」。

穆勒也稱，這些基於民粹主義而生的建築，官方通常會以一種明確的技術官僚語言——如：擁有更好的空調設備、更多的洗手間和停車場、乾淨且維護良好的草坪，以及改善照明。——來證明它是合理的建設。至於這些建築是否具有實際效益，短期內仍難有定論。

一旦這些民粹領導人下台，新政府也將面臨是否要拆除「民粹式建築」的棘手問題。穆勒認為，新政府切莫輕舉妄動，進行大規模拆除行動，因為這恐怕會讓民粹領導人有更多機會煽動民眾。也許，把注意力放在替人民提供更多負擔得起的住房，才是新任政府期望投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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