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兩制下的港人心聲02】黃耀明:我香港人我驕傲

黃耀明是香港知名歌手、唱片製作人,1986年與劉以達等人組成「達明一派」樂團。他敢於對政治發言,雨傘運動後遭中國市場封殺。

中學會考那年,同學忙著讀書,只有我完全不準備,跑到香港大會堂來看電影。李察吉爾的成名電影《美國舞男》在這裡首映,電影導演特地來分享。我知道要考試了,也明白電影可以日後去戲院看,但導演講話只有這裡聽得到啊!

以前香港沒有那麼多文化場所,很多音樂會、歐洲藝術電影、國劇等,都是在香港大會堂放映或演出。大會堂就像我的窗戶,我從這裡開始看到世界。以前出了大會堂門口,皇后碼頭和天星碼頭就在眼前,外面就是海。

九七回歸後,香港漸漸變了。像現在這裡,我們雖然還能走到港邊,但填海造陸後,距離海港非常遠了。當年二個碼頭要遷移時,市民開始討論填海造陸會不會影響海洋生態?那是香港社會運動的里程碑。碼頭還是移走了,海港也愈來愈小,但這裡有我的文化記憶和抗爭記憶,所以特別有感情。

回歸後,表面上馬照跑、舞照跳,但無形之手掐著,很多人不敢說話,隨便發條IG或FB,就會有人罵。我們表面上還有自由,但很多人自願放棄自由,因為我們的工作跟大陸關係密切,所以還是少說一點吧。但我從第一天做音樂開始,就什麼都不怕,自由慣了,不想突然改變。

黃耀明(左)、何韻詩(右)都是香港少見敢對政治發言的歌手,黃耀明還曾邀請學運領袖黃之鋒(中)到演唱會公開說話。(翻攝臉書)
黃耀明(左)、何韻詩(右)都是香港少見敢對政治發言的歌手,黃耀明還曾邀請學運領袖黃之鋒(中)到演唱會公開說話。(翻攝臉書)

傘運時,我在歐洲,不斷看著手機裡的畫面,那是我沒有見過的中環,覺得很陌生,也很驚嘆,香港是經濟掛帥的,市民怎麼可能癱瘓金融中心?我馬上改了機票,當天早上飛機才降落,下午我就走進金鐘了。我知道會有什麼後果,但沒關係,參與這個行動比什麼事情都重要。

其實傘運之前,我的微博已經被封。以前只是幾首歌不能在中國唱,傘運後,連人也被封殺,沒有工作敢找我。從小到大,我不知道我是英國人還是中國人,我英文不好、普通話也不好,我什麼都不是。現在,我很篤定知道自己是很實實在在的香港人。我不知道這次反送中運動會走到哪裡,但我很驕傲,香港人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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