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啟程往何處？

3月7日，國民黨舉辦黨主席補選，立委江啟臣以84,860票、68.8%的得票率，擊敗前副主席郝龍斌的38,483票、31.2%得票率，成為新任國民黨主席，任期到明年的8月。

48歲的江啟臣是國民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黨主席（有媒體報導指是孫中山最年輕，但孫中山的部分其實是興中會、同盟會、中華革命黨時期，孫中山擔任國民黨總理時已經53歲），部分國民黨人士就樂觀的認為，江啟臣的當選，是國民黨年輕化的開始與指標。

壞掉的時鐘，一天也會準兩次。年輕的江啟臣當選，社會觀感當然比年紀大的郝龍斌要來得好一些，但單單從江啟臣當選，就認為國民黨改革已經看到曙光的想法，似乎也過於樂觀。

這次國民黨主席的補選投票率「僅」35.85%，是史上最低；從2001年連戰當選國民黨主席以來，除了2016年國民黨大敗之後、洪秀柱當選主席的那次補選，投票率僅41.61%之外，其餘所有的黨主席選舉（即便是同額競選）、補選，投票率都超過5成以上。

根據《美麗島電子報》日前所做的「2020年2月國政民調」，民眾對國民黨的好感度僅剩下23.6%。在這個社會大眾普遍對國民黨沒好感、漠不關心的時刻，江啟臣、郝龍斌一個不成氣候、一個已經過氣，兩人連「政治明星」的邊都摸不上，國民黨居然還有35.85%的投票率，可見國民黨的結構跟社會有多大的落差。

江啟臣以68.8%的得票率碾壓郝龍斌的31.2%，背後其實有多重的原因。

首先，國民黨的自主黨員，有高比例選擇了江啟臣。郝龍斌年紀大、已經擔任過多次副主席、卻沒有明顯的建樹；相形之下，年輕、沒有黨務經驗的江啟臣，似乎相對值得期待一些。

其次，江啟臣的組織票也勝過郝龍斌。從投票結果來看，郝龍斌在雲、嘉、花蓮得到人頭大戶的支持，所以得票率還能維持在4成以上，但在中部兩人的得票幾乎是8：2開，江啟臣的組織運作更勝郝龍斌一籌。

選前很多媒體的分析，都以黃復興跟人頭黨員來預估這次選舉，但因為兩人並沒有意願花大錢買人頭跟動員，所以人頭大戶雖然仍然扮演了相當的角色，但力道跟以往並不相同。相反的，和黨主席同時選舉的中常委，手上抓著一串一串的「粽子頭」，對黨主席選舉的影響力反而變大。

選舉過程中，郝龍斌一再強調要終結國民黨的買辦文化，要限制黨內人士在兩岸交流謀取私利。現在的國民黨中常委就只剩下遊走兩岸的價值，郝龍斌這樣的態度，當然不會受到中常委的支持。所以郝龍斌在人頭黨員的布建、中常委的支持上，都不如江啟臣。

最後，是總統初選情緒的延續。去年國民黨同意郭台銘參加總統初選的過程中，郝龍斌扮演了穿梭的角色，在郭台銘最終決定不選的過程中，郝龍斌也扮演了一定的角色。對很多韓粉來說，如果不是郭台銘跟郝龍斌，韓國瑜不至於落到如此的地步。相對的，雖然韓國瑜本身沒表態，但很多當初的挺韓大將，都站在江啟臣陣營，江啟臣的談話，也比郝龍斌更加的親韓，江啟臣當選，顯然對韓國瑜更有利。

江啟臣勝選的三個原因，只有自主黨員是出自於對年輕化、改革的期許，後兩者其實反而是既得利益跟保守勢力的延續跟鞏固。

江啟臣的當選，其實並不代表國民黨與社會民意的接近，而恰恰反應國民黨與社會的落差，以及國民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經過兩次大選的教訓，國民黨知道社會不要什麼，卻捨不得手中的利益，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國民黨知道社會討厭親中的氛圍，卻依然希望能繼續遊走於兩岸；但當湖北台商、小明們受到不平等對待時，國民黨卻又龜縮起來，悶不吭聲。

江啟臣當選後，中共中央並沒有發賀電；江啟臣上任時，刻意不談「九二共識」。國民黨年輕世代一片叫好，認為有助於拔掉國民黨的紅標籤。但不過兩天之後，江啟臣接受媒體專訪時又說，自己並沒有否定九二共識，「已經存在的事實，我要怎麼改它？」

江啟臣高喊改革，卻靠反改革勢力當選。江啟臣刻意避談九二共識，卻又特別澄清自己並不否定九二共識。江啟臣完美的代表了國民黨的處境跟國民黨年輕世代的想法。他們都知道國民黨必須要改革，但實際上根本不想動；他們只想改變社會對自己的看法跟評價，卻並不真的想要做任何改變；他們沒有任何要破壞現有基礎的想法，也不準備接受任何的陣痛。

所以國民黨只能不斷的高喊改革，把不講、不作為，也當成是一種作為、一種路線、一種改革，看到一點微弱的迴響，就敲鑼打鼓的欺騙自己，認為改革已經有了能被社會接受的成果。國民黨自以為「將啟程」，但其實只是原地打轉而已。

【作者 單厚之／媒體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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