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布賴特:從難民到美國第一位女國務卿的風雲一生

馬德琳·奧爾布賴特(Madeleine Albright)1937年出生於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奧爾布賴特的原名為瑪麗·亞娜·科爾貝洛娃(Marie Jana Korbelova)。家人先是稱她馬德拉(Madla),然後是馬德藍卡(Madlenka)。

直到1950年代成為美國公民時,用她自己的話說,她才正式成為「徹頭徹尾的美國麥迪」(Maddy)。

她出身於外交世家。奧爾布賴特出生時,父親約瑟夫·科貝爾在貝爾格萊德為捷克政府工作。

1939年,在納粹入侵他們的祖國後,科貝爾與家人逃到了倫敦,繼續為捷克流亡政府工作,同時還參與BBC的廣播工作。

戰後,他回國擔任大使,後來成為聯合國代表,幫助斡旋印度和巴基斯坦在克什米爾的問題。

但隨著共產主義席捲他的祖國,科貝爾擔心家人的安全。他成功地為自己和妻子,以及3個孩子申請了在美國的政治庇護 - 他在美國獲得了在科羅拉多州丹佛教授政治的資助。

「家庭悲劇曝光」

直到多年以後的90年代後期,奧爾布賴特才了解到她在歐洲的家人當年處境有多危險。

《華盛頓郵報》發現,她的十幾名家人,包括3位祖父母因為是猶太人在大屠殺期間被殺。身為羅馬天主教的奧爾布賴特之前一直不知道他們死亡時的境遇和原因。

在奧爾布賴特11歲移居美國時,她已經在好幾個國家生活過,會說4種語言。在她的回憶錄中,她回憶了自己如何努力適應跟其他美國青少交往的掙扎 - 加上她父母歐洲式的「嚴格及焦慮般的管教」,更加讓她覺得困擾。在學習方面,她父母覺得美國文化格格不入,而她又太嚴肅認真。

高中畢業後,她獲得了獎學金,得以進入韋爾斯利大學攻讀政治學,這是一家在馬薩諸塞州的女子私立大學,希拉里·克林頓(Hillary Rodham Clinton)後來也來該校就讀。

正是在這段時間,奧爾布賴特第一次開始對民主黨政治產生興趣,並遇到了來自美國著名出版世家的未來丈夫,約瑟夫·梅迪爾·帕特森·奧爾布賴特(Joseph Medill Patterson Albright)。

當時,她在《丹佛郵報》做實習生,而他則是該報的年輕記者。幾周之後,兩人訂婚。

奧爾布賴特從韋爾斯利大學畢業後,兩人結婚,開始組建家庭。他們在1960年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愛麗絲和安妮,1967年,第三個女兒凱瑟琳出生。

丈夫約瑟夫繼續從事自己的事業,而作為妻子的奧爾布賴特在業餘時間學習俄語和繼續她的國際關係研究,先是在喬治城大學,之後轉到紐約的哥倫比亞大學。

直到1960年代末,當他們全家回到華盛頓特區後,奧爾布賴特開始直接涉足政治。她先是跟緬因州參議員埃德蒙·馬斯基(Ed Muskie)密切合作,一開始為他競選總統籌款,然後擔任他的法律助理。

奧爾布賴特最終在1975年完成了博士學位。幾年後,她在哥倫比亞大學的前教授茲比格涅夫·布熱津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為她提供了第一份政府工作。

布熱津斯基被任命擔任吉米·卡特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並希望自己之前的學生能幫助他聯絡國會事宜。

當民主黨最終輸給羅納德·里根時,奧爾布賴特轉而為非盈利組織工作,而此時她的丈夫突然結束了兩人23年的婚姻。

奧爾布賴特全身心投入了工作,她成為喬治城大學國際事務教授。

作為老師,她鼓勵學生們在各種外交政策局勢中進行角色扮演。她特別強調讓女生來扮演通常由男性主宰的角色,教導他們勇於發聲,以及打斷別人,讓別人聽到自己聲音的重要性。

教書
奧爾布賴特的一些研究集中在波蘭的持不同政見的新聞業

她在回憶錄中寫道,「我的課可能有點喧鬧,但女生們學到了東西,而男生們也習慣了」。

在從事教學期間,她也一直關注著民主黨的政治動向。她的家(一座喬治時代風格的聯排屋)也成了政治聚會的社交中心和場所。奧爾布賴特還擔任沃爾特·蒙代爾(Walter Mondale)以及邁克爾·杜卡基斯(Michael Dukakis)兩人總統競選活動的外交政策顧問。

「十四套西裝和一條裙子」

比爾·克林頓1992年當選美國總統時,先讓奧爾布賴特幫助其政府過渡事務,然後讓她出任相當於內閣級別的駐聯合國大使。這一任命獲得參議院的一致通過。

對聯合國來說,那是一個既特殊、又重要的時期,世界正因為共產主義(在一些國家)的倒台而動蕩,一系列血腥衝突考驗著這個試圖站穩腳跟的國際機構。

奧爾布賴特是安理會15名代表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她形容他們的第一次會面為:一個房間裏14個穿西裝的男性和一個穿裙子的女性。

正是在這段時期,作為聯合國大使的奧爾布賴特經歷了她所稱的職業生涯中「最深切的遺憾」 - 即國際社會未能阻止盧旺達的種族滅絶。

在世界舞台上,奧爾布賴特積極倡導美國和民主利益。也許是因為她對共產主義和法西斯主義太熟悉的緣故,她在國際舞台上堅定支持人權和反對威權主義,即使這意味著軍事干預。

創造歷史

與阿拉法特在一起
與巴勒斯坦領導人阿拉法特在一起

克林頓贏得總統連任後,提名奧爾布賴特出任國務卿。

「提到我的名字時,你可能還以為是外星人被提名了呢,」她在2018年對《衛報》說,「人們真說了:『阿拉伯人是不會跟女人打交道的』」。

但經過另一輪全票通過的提名,奧爾布賴特成為美國第64任國務卿,並成為美國第一位女性國務卿。

在任期間,奧爾布賴特主張擴大北約影響力,並幫助斡旋巴以和談。

她還積極參與旨在遏制朝鮮核野心的談判,但談判最終還是以失敗告終。

奧爾布賴特在平壤會見了朝鮮領導人
與朝鮮領導人金正日會面

奧爾布賴特務實、但有時好斗的外交方式偶爾也會令人驚訝。

1996年,古巴戰鬥機打下了一個位於美國的流亡組織的2架飛機。無線通訊記錄顯示,其中一位古巴飛行員吹噓說:「我們把他的蛋(balls,睾丸的俗稱)都打飛了」。

奧爾布賴特大使引用西班牙語中(古巴使用西班牙語)的睾丸一詞對媒體說:「坦率地說,這不是英勇(cojones在西班牙語裏既是睾丸,也可以形容為膽量、勇敢);這是怯懦」。

她成功游說聯合國強烈譴責那次襲擊,美國數據證明該襲擊發生在國際領空。克林頓後來說,奧爾布賴特的cojones引語在他政府的外交政策戰略中「可能是最有效的一個詼諧用語」。

「胸針外交」

胸針外交
胸針外交還可以為談判活躍氣氛

奧爾布賴特還有其獨特的外交技巧:胸針配飾。

她說,她最開始使用胸針外交是在第一次海灣戰爭後,當時伊拉克媒體形容她對待薩達姆的方式就像一條「無以倫比的蛇」,這讓她得到啟發。

奧爾布賴特2009年在接受美國公共廣播電台(NPR)採訪時說,「我有一個漂亮的古董蛇胸針。所以,當我們與伊拉克打交道時我就戴上這枚胸針」。

奧爾布賴特決定使用胸針外交,並覺得這將是她表達外交情感的一個不錯的手法,比如,對她來說,海龜、鮮花以及氣球胸針都有其不同的潛在內涵。

在俄羅斯捲入「竊聽醜聞」時,奧爾布賴特佩戴了一枚巨大的昆蟲胸針。

在另外一次外交場合上,她回憶起與俄羅斯總統普京的一次冷冰冰的相遇。當時奧爾布賴特佩戴了一枚猴子胸針,就是想表達對俄羅斯出兵車臣的不滿:即所謂「非禮勿視,非禮勿言, 非禮勿聽」(「see no evil, speak no evil, hear no evil」)。

奧爾布賴特離任後,開始自己創辦了一家諮詢公司,並曾暫短擔任過紐約證券交易所董事會的董事。她繼續為一些機構擔任主席,發表公共演講,甚至還在美國一些電視節目中客串她本人。

她還繼續倡導政治活動。由於已經與美國第一夫人希拉里·克林頓建立起密切關係, 奧爾布賴特分別在2008和2016年支持希拉里的總統競選活動。

在其中一次活動中,她引用了她最喜歡的成語之一:「地獄中有一個特別的地方,專門收容那些不幫助其他女性的女子」。奧萊布萊特此舉也引起很大爭議。

奧爾布賴特在晚年繼續從事寫作和公共演講。2018年,81歲高齡的奧爾布賴特出版了《法西斯主義:警告》(Fascism: A Warning)一書,她在書中譴責了她所看到的全球威權主義的興起。

在世界各地推銷新書時,奧爾布賴特一再將特朗普形容為美國歷史上「最不民主的」總統。

她在家人的陪伴下離世,享年84歲,留下三個女兒以及外孫子和外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