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獨立的個體!別做「橡皮擦」媽媽

每個媽媽似乎都會說:「孩子雖然是我生的,但她是獨立的個體,她不是我,所以我不能,也沒有資格用完美主義的標準去要求她的人生。」但人生這條路漫漫,真的能夠做到完全「不要求」嗎?

 

大女兒初學寫字的時候,因為她握筆方式與別人的「不同」,我時常會糾正她,但當下一次,我又看到她以自己的方式握筆時,我會既沮喪又失望地以「寶貝,媽媽不是說了嗎?筆不是這樣子拿的」開場,開始我吧啦吧啦的媽媽經,當大女兒的握筆之姿漸漸符合我的「標準」,但她卻變得不愛寫字。

 

「要不要寫字呀?」我一如往常地問。

 

以前女孩聽到這樣的問題都很雀躍,往往都在我話音剛落時已經拿著鉛筆滿臉期待地問:「媽媽,今天我們來寫什麼字?」

 

可是今天,她的神情透露幾分的落寞,第一次拒絕我:「不要,我不要寫。」

 

「怎麼了?」

 

「我又不會拿筆。」

 

「你現在已經拿得很棒了。」

 

「可是在你的眼裡全都是不對的!」

 

「媽媽是為了你好,你知道握筆的方式有很大的影響!」

 

當女孩握筆的方式終於符合我的要求後,我發現她的字寫得太醜了,我眉頭皺了皺,想也沒有想就拿起橡皮擦毫不留情擦掉,前幾次,女孩都沒有提出意見反駁,直到我再度朝她寫的字開槍時,她突然壓住我的手,眼眶已經噙了眼珠:「媽媽,那幾個字是我好不容易寫完的哎,被你擦掉我又要重新寫......」

 

我在教她怎麼寫得一手好字,不能輕易面對她的眼淚就妥協,我故作輕鬆地回答:「那就重新寫就好了!」

 

女孩的眼淚掉下來:「媽媽,這樣我會寫很久,而且永遠都寫不完的......」

 

「沒關係,我可以陪著你一起寫,你慢慢寫。」

 

女孩果真「慢慢寫」,手痠,口渴,假意去廁所,各種藉口層出不窮,也澈底摧毀了我的耐心,在她再度起身去倒水之際,我拉住她的手說:「把字寫完好不好?」

 

「根本就寫不完,我一邊寫你一邊擦。」

 

「我也是為你好!你知道寫好字對你的將來有多重要!」

 

女孩哭著放下鉛筆,倔強得怎麼也不願意再寫一個字,我的情緒管理器在此時也失控,我看著女孩說:

 

「你自己把所有的字都寫完,寫滿三頁才可以!如果寫得不好看,我等一下一樣會把它擦光光!」

 

女孩委屈地哭起來:「媽媽,你不可以這樣!我寫得很累!」

 

我陪同且糾正她寫字,她非但不感激還覺得委屈的是她?此時,我們兩個人都帶了怒的情緒,我此時講出來的絕大部分的道理一定都是以「我」自己為基礎的,不如都先冷靜一下,我回房間,女孩待在書房。

 

過了半小時,我的怒氣也消了大半,我才重新走進書房,女孩的字雖沒有寫滿三頁,但每一個字都非常工整,大概也是在向我證明或抗議,不可以再擦掉她辛苦寫的字,我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怒意好幼稚,我到底是憑什麼跟有什麼資格,可以擦掉她的字呢?

 

如果今天換作是我,我辛苦完成的成績被別人否定,別人一副「為你好」的老好人態度,只糾正他們所認為的「錯」,忽視我擁有的「正確」,我的心情會是如何?

 

傷心痛哭?情緒暴走?成人或許已經擁有處理情緒的渠道,但是我的女孩呢?她最信任的人是我,最親密的人亦是我,我不管不顧地成為蠻橫的「橡皮擦媽媽」,像個流氓土匪擦掉她的所有成果,她的情緒該安放在哪裡?我必須為自己的「野蠻」行為向女孩道歉。

 

「姐姐,媽媽不應該擦掉你寫的字,那的確是你一筆一畫完成的,要知道,你所寫的每一筆,都是你辛苦的付出,你覺得自己認真了,盡力去完成了,媽媽覺得只要你保持這樣的態度,不管你的字寫得怎麼樣,我都不會擦掉它。」

 

「你保證嗎?」

 

我點頭鼓勵她:「我看到姐姐剛才的每一筆都寫得非常認真,這麼認真的字,是不應該被擦掉的!」

 

女孩剛才還委屈的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她拿起鉛筆:「那我把還沒有寫完的字繼續寫完。」

 

女孩從握筆到現在,已經近六年的時光,從最初歪歪扭扭猶如毛毛蟲,直到現在工整地穩在每一塊小方格裡,這其間,我跟另一個自己在不斷地拔河,不止一次地想要拿起橡皮擦,每當那時,我總會想起跟女孩之間的承諾,我信任她,相信她每一筆一畫都盡力完成。

 

人生嘛,誰不曾走過歪扭跌撞的人生,孩子不是我們操控的工具,我們不能要求她們必須照著我們安排的軌道前進,但人生遠遠不僅只有鉛筆與橡皮擦,不是每一次的擦掉重新來過就必然可以獲得更好的未來,人生是放穩自己的態度,將每一筆一畫都盡力地完善、進步。

 

回到最初的問題,我們能夠做到完全的不要求嗎?

 

坦白說,我不能,但我願意在錯誤的時候停下來,往前看,做個常反省的媽媽。

 

本文節錄:【聽孩子說,勝過對孩子說】一書/作者王雙雙

 

 

(內文圖片來源為聽孩子說,勝過對孩子說/時報出版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