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敬請蔡英文總統填補台灣精神價值的空白

已經34年了。1986年9月28日下晡，黨外人士在圓山飯店組織新黨， 直至夜晚，我和友人聚在金華女中運動場，人潮鼎沸，滿滿千人。歷史現場，我不敢照相，回家就廣搜各報，剪貼《民主進步黨成立剪報集》，26日法務部長施啟揚名言：〈此時此地不宜組織新黨〉也收進來。連續集四個月，乃至一年，相關的報導和評論，收有一千多則。

年齒己長，長時所藏可捐的文獻，漸捐給相關的人與機構。如《鄭南榕剪報集》，趁被邀參加鄭南榕紀念館成立的機會，捐給紀念館。早已經Ｅ化，公開在網路上。

今年又逢9月，我想把《民進黨成立剪報集》，也捐黨中央，作為黨慶的小禮。意外或也不意外，民進黨尚未有黨史室或收集文獻資料的單位，我的心願，暫時擱置。

《民進黨成立剪報集》。圖／作者提供​

傳承歷史形塑文化思想價值

當年黨外民主運動，算是民進黨的前史，有太多的史料。或另設台灣民主運動紀念館藏之。當時黨外人士冒被捕之危组黨，應會有相關重要文件，個人文書、日記、文物，……甚至遺書，都很值得收藏，已辭世的如創黨主席江鵬堅律師，師大前輩 黃爾璇教授等等，一定都有不少的手稿……。文物宜及早收集，勿以事小，致久而散失難尋。民進黨人應知歷史傳承，可以形塑台灣文化思想的價值！

中國國民黨1927年奠都南京，第三年就成立黨史會丶黨史陳列室，以至於大的 黨史館。國共兩黨一樣，除了用軍隊，就是懂得用主義思想改造，洗腦群眾。

民進黨只能用選舉宣揚民主，在李登輝總統所開拓體制內的自由空間，得以茁壯、以至於執政。但舊勢力與思想依然強大，民進黨又失去了執政權。接著馬政府傾中，而中共對內控制，變本加厲，對圖博、維吾爾……的強制同化、對香港民主的壓制，舉世聲討。民進黨重新執政，蔡總統 的拒絕一中，又引起中國武力騷擾台灣，這樣促使自認為是台灣人的認同，顯著成長，高達七成。但認為同是台灣人、中國人的，還有兩成多。尤其年輕人願意執干戈，衛社稷台灣的卻下及一半。顯然台灣主體性尚未建成，對台灣土地認同不足，依然不少心懷中國的文化認同。

蔣家政權摧毀台灣多語文化

確實三、四百年來，南島語圈的台灣島，逐漸成漢字文化圈。經日本统治，台灣與中國中原文化更拉開了距離，台灣有多語多元文化的特色。蔣父子在台灣，重視文化思想改造，摧毀台灣多語文化，灌輸儒教封建思想和中國人認同，垂四十年，迄今，在大學的文史哲猶有頑固堡壘，向學生散播大中國的思想。另外嚴重的是在台灣含唐山（閩粤）文化的民間信仰，漸披上文創外衣，成為一本萬利的產業，神爺遶境，萬人空巷，學生也列隊鑽轎下，空前未有的瘋狂，幾乎所有的大小政治人物都不敢缺席。多神巫術信仰，沒有轉昇華理性化，只求吸引眾多的信眾，可以拼選舉，發大財，這也成為中共滲透的死角。台灣宗教自由，政府不能干預，惟恐失諸管理，尤其財務。我 擔心功利和迷信無聲無臭的正腐蝕台灣社會基層，不是杞人憂天，韓國宗教信仰的轉化，跳脫傳統，遠離中國。

大中國圖騰隨處可見

現台灣正承受對岸的武力恫嚇，嚴重的是島內外紅媒，排山倒海的心戰滲透，企圖瓦解台灣軍心、民志。台灣恃以屹立不搖的，不僅是國防、外交、科技和經濟，更重要的是全民共同的心防，集體抵抗的意識。但這是要先有台灣人、地的共同認同，而萌生強烈的 台灣國民意識，才可能有誓死保衛台灣的決心、信心。台灣已經是民主社會，實質獨立的國家。然而學校、軍隊、政府機關還是殘留著大中國圖騰與思想。二、三十年來有識之士，不知吶喊了千百萬言了。誠然要有步驟、有缓急。惜簡單易行的土地正名、史蹟重現、鄉史教育等等，多原步踏地。今台灣人特別是大半住都會的居民，只知道街名、大厦名、車站名。

早年我曾是台北市長顧問，曾當面建議台北市的中國地名的街名牌下，用括弧補上台灣人老地名。我失望了。2000年大選時，我發表有系統有理論〈台灣文化困境與台灣國民意識建構〉長文（見網路）收入《台灣文化論》，被認為是〈台灣文化建國大綱〉。政黨輪替後，我送給新政府高官，包括文建會主委，皆如石沉大海。這是否是民進黨執政後20年漠視台灣人思想建設的基因？

民進黨的智庫只有研究財經、法政、兩岸外交……，諒沒有文化思想領域的策略研究。政府推動文化（不限於文化部），似只是表演展示藝文為主的產業，欠缺根植人心人腦的歷史性的文化思想元素。

民進黨黨綱，強調獨立、自由、民主人權、財經丶社福。文教只說：創新進步教育文化。並未談到要建構主體性的新台灣文化、台灣精神。這屬於哲學思想，是廣義文化的核心。可稱台灣精神價值。生為台灣人，就要勇敢挑戰所面對坎坷的命運，要存有危機意識，時時準備戰鬥。

建構台灣精神價值

台灣精神價值包括社會正義公平、倫理道德和真正的台灣土地、公民之認識、認同與奉獻，能抵抗外來侵略者的鋼鐵意識。現在民進黨是台灣人民生命所寄託的主要政黨，黨員尤其上層幹部，理所當然要追尋台灣主體性文化的精神價值及具備其應有的人文素養，若民進黨要有黨魂，那麼這才堪稱是黨魂，民進黨中央應該做好黨人的培訓教育。執政黨政府更應該重視推動，讓全體台灣國人，都擁有這驕傲的精神價值。

今台灣形勢，仍極險巇。而民進黨發展，看似前程大好，有權勢的領導階層，須臨冰履薄，戒之在得。而且選舉至上和派系分權的文化，亦潛藏危機，若沒有台灣精神價值的信仰及其組織內部體制的制衡監督，恐易流為趨炎附勢、呼朋引類的派系利益的政治團體。最近的收賄貪瀆增多，即是一個警訊。民進黨並非堅如磐石，回顧民進黨早期坎坷的歷史中，是依附台灣人民集體力量的匡正而搶救了民進黨。甚至淘汰了黨主席。蔡總統領導的民進黨政府能顧台灣主權，顧台灣經濟、顧防疫情，成績斐然，值得讚賞。當然也要在顧選舉，喬人事之餘。請勿忘顧頭殼、顧思想。台灣追求主權獨立，而我們有文化獨立了嗎？思想獨立了嗎？ 如何脫離中國儒教封建文化是台灣思想現代化的要務。日本有福澤諭吉的脱亞論，台灣李登輝總統也有脱古改新之說。

思想問題複雜，民進黨内似缺乏人文人才，尤其是了解漢文化的本土學者，破與立並行。民進黨要擴大視野、論述。

最後我要強調，台灣始終是漢語文文化圈的一員，漢文化是人類的重要文明，台灣不可能去漢文化化，中國一詞，20世紀才成為現國家之名， 台灣不是中國，沒有去中國化的命題，我們要學習日韓，建構台灣的獨立於中國之外的思惟系統。 如果沒有自己獨立的精神價值傳統，台灣很難永遠擺脫中國。

928，孔子誕辰，仍是台灣的教師節，在台北等大都市猶由首長主祭釋奠，繼承一千多年封建王朝的儀式？台灣國家精神是什麼？當年陳總統當選，還未上任。我和他的年輕親信相遇於中正廟，我問：你們想過國家公共空間的使用和儀式的問題嗎？他全不知。就任後，我在台灣時報寫一篇社論：〈摒棄舊威權圖騰．解構國家公共空間與儀式〉，無人知，已往矣。

這一日重要，是民進黨成立紀念日，也在圓山飯店，今年〈感恩與敍舊〉，我們聽到了素所尊敬的游院長說了三次〈台灣是華人文化〉圈或國家的第一個民主化的國家……，引以為榮耀。華人是什麼？有幾個華人國家？英語的五眼聯盟，他們共同要說什麼人呢？我自責，豈止是心痛而已！

自民進黨成立後，不論是否執政，30多年來都沒注意到建構台灣精神價值這一塊的存在。讓我垂暮餘生，突現新的曙光。半生追尋台灣主體性的論
（2020年10月13日凌晨）

《民進黨成立剪報集》剪報內容。圖／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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