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為什麼辦民報?六年的回顧與反省

2014年4月15日,《民報》(Taiwan People News)正式創刊。

1923年的這一天,由林獻堂、蔣渭水、蔡惠如、蔡培火與林呈祿等人於日本創辦《台灣民報》。希望透過知識分子的力量,「民報達民情,民權任你評。」、「民心真未死,民族自增榮。」

《民報》也選在這個具有重大意義的日子創刊。雖然兩者時空早已不同,但是,「民報達民情」的心情卻始終不變。其目的,就是要延續百年來台灣知識分子未完成的使命與理想!這是《民報》在這個變動世代中存在的價值~傳達民意、散布熱情、領航前進,而這也是我們這一代知識分子的責任。

從網路原生報起 一步一步朝目標前進

只是,這項工作卻又極其艱困。我們以超過一年的時間在全台奔走,甚至幾度遠赴日本、美國向當地台灣同鄉說明,終於獲得數百位海內外關心台灣前途的朋友共同投入,其間並歷經許多次的討論、評估,終於決定按部就班,從網路原生報的型式做起,再一步一步地朝我們所希望的實體目標邁進。

而在這過程中,很多朋友一聽到要籌辦《民報》的消息,驚恐者有之,疼惜者有之,甚至於悲觀者有之:「現在年輕人不看報紙了…千萬不要再作辦報的夢了…『穩死』的啦!」

我何嘗不知道辦報是「穩死」的一條坎坷路!看過多少台灣前輩為爭取台灣的言論自由付出了慘重代價,看過多少有良心的知識分子,為了台灣的媒體開放和輿論自由投入畢生心血,其中辛苦、犧牲甚至看不到回報…,每每不禁令人遲疑起:這條路,還要再走下去嗎?

也有很多人說:台灣媒體夠自由、夠開放了…。是啊,今天台灣的媒體夠開放了,卻開放成容許中資登堂入室,公然宣揚出賣台灣的言論,為併吞台灣的政經情勢鋪路?是夠自由了,卻自由到每天刊登八卦、緋聞、假新聞,討論假議題為政黨或財團利益欺騙讀者…?


李登輝前總統蒞臨民報成立茶會。圖/民報資料照
從試運轉到創刊 自許成為兼具品質與價值的優質媒體

這就是我們希望的媒體環境嗎?如果,這樣的媒體和報紙充斥台灣社會,台灣人民自己還不辦報、不發聲,不在媒體展開思想、文化、價值觀的生死戰,那台灣人才真正「穩死」。

所以,這份新報紙不辦不行。廿一世紀的這份《民報》,已從2013年12月26日開始透過網路「試運轉」,經過這一百天的努力,我們在各方面條件都相對侷限的狀況下,竭盡全力把成績呈現在所有關心《民報》的國人面前;但從此刻起,《民報》也將揮別「試運轉」,要正式地投入台灣媒體市場中,扮演具有品質和價值的優質媒體角色。

這就是《民報》創辦的理由與想法。我也深信從日治時代到二次戰後,從228到今天,台灣知識分子的良心不死,「台灣民報」精神就不會死,此亦即我們這兩百多位發起人決志辦民報的信心和決心!


為私校改革反對財團或家族壟斷私校董事會,不斷揭弊和批判籲落實高醫轉型正義。圖/民報資料照
六年來《民報》堅持理想和原則

2020年4月15日《民報》走過六年堅持理想和原則的辛苦歲月,始終站在台灣人民的立場發聲,我們為台灣正名運動發起「東奧正名公投」,積極鼓吹以台灣之名參與國際組織和國際賽事,我們支持制憲正名的台灣獨立建國訴求;為社會弱勢發聲,為追求社會公義積極鼓吹轉型正義和司法改革的落實;為中小企業、農漁民、勞工、原住民、身心障礙者權益的維護,不斷的報導和評論政府的施政;為台灣本土文化、人物、歷史、文學、音樂開闢專欄,甚至介紹好書,也有台語文專欄和本土攝影作品的介紹;為私校改革反對財團或家族壟斷私校董事會,不斷揭弊和批判;對於中國的霸權欺壓香港、維吾爾族、藏族及台灣的人權迫害,《民報》永遠站在聲援人權、批判獨裁的第一線;甚至對中國滲透台灣媒體及社會各階層的統戰,《民報》勇於揭露,並不斷呼籲執政當局採取有效應對措施;《民報》的主筆群和編輯採訪同仁六年來承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但都能堅守獨立判斷以台灣利益和普世價值為最高原則,貫徹媒體人的良知和勇氣,不受任何政黨、財團、特殊勢力的影響,這是作為《民報》創辦人和所有同仁最值得安慰的地方!


蔡明憲(左起)、楊忠和、紀政、許義雄、張燦鍙、陳永興、朱孟庠等人召開記者會,盼民眾為東奧正名公投投下同意票。圖/民報資料照
《民報》面臨轉型?或留下歷史的良心見證?

然而理想的追求與現實的考驗終究要面臨痛苦的抉擇,六年前《民報》從兩百多位發起人籌募到五千萬資金,組成「民報文化事業有限公司」,發行《民報》,提供讀者免費閱讀,也提供給海內外有台灣意識及良心的作者發表作品的園地,我們也聘請了優秀專業的媒體工作者投入《民報》的運作。經過三年,《民報》於第四年及第五年又增資三千萬資金,第六年結束公司運作,改由「民報文化藝術基金會」承接,總共六年已經花費將近九千萬的資金,我個人也承擔了一千萬以上的經費。雖然六年來我不支取任何費用,完全義務投入報社的工作,也盡可能節省報社的支出,六年來,我從醫院離職後個人已無任何收入,要繼續承擔《民報》的運作已到燈枯油盡的地步,不得不考慮年輕世代網路時代《民報》運作的轉型,或是能找到有商業經營模式企業管理的人才來接棒?否則《民報》走過六年的歷史,只有留下古典的台灣社會良心見證了!

回想從學生時代,為了爭取言論自由打破禁忌,在學校辦刊物要被記過、退學,戒嚴時代參與黨外雜誌要被查禁、被抓去關,如今可自由辦報,還是只能苦撐六年盡一份台灣知識分子的責任!我個人愧對《民報》兩百多位發起人和贊助者,除了要向《民報》原始股東說抱歉,也要感謝六年來的供稿者、工作同仁和讀者大眾,個人能力有限,無法完成大家共同的理想,只有祝福未來的台灣年輕世代,能有更優秀、更充滿理想的媒體工作者接棒,讓日治時代迄今,一百多年來的台灣人理想早日實現:看到美麗的台灣國,有社會公平正義的台灣社會,有尊嚴有人權的台灣文化早日貢獻於人類!這也是《民報》精神永遠不死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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