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追思李登輝,扛起十字架

9月19日在真理大學禮拜堂舉辦了李登輝的追思會。會中原音重現李登輝生前留給台灣充滿慈愛的遺言:「我已經年歲很高,甚麼時候會離開我心愛的台灣不知道,未來都要靠你們。我李登輝這輩子,今天是最後的一次,要跟大家拜託拜託,台灣要交給你們喔。祝你們大家平安!台灣平安!多謝!多謝!」

在充滿矛盾而且複雜多變的政局中,被上帝跟蔣經國揀選,扛起台灣這個十字架的李登輝,雖然坦坦蕩蕩,無我無私,但是要想中肯而深刻認識李登輝,並不是那麼容易。原因無它,生命領悟境界的不同而已。如果懷著各種偏見和我執在看作為總統的李登輝。既看不準真正的李登輝,也看不清台灣的路。

就像他留給台灣的遺作《為主作見證》中曾經提到的對死的思考:死亡是生命的完成。在追思和閱讀中,我才深刻領悟到他的生命的境界。這本書要以求道的心去讀,而不是從政治的知見去看,才能認識在政治衝突中,作為一個人的李登輝,而不是作為政客的李登輝,並從中體會他的政治哲學的來龍去脈,從中得到最真切的啓示,看清台灣未來的道路。


去除「我執」當作修練的功課

一個偉大的政治家的養成,要從人格的養成作起。李登輝自述他十五六歲就發現自己有太強的自我,而思考「人」是甚麼,「我是誰」?當然這個問題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得到答案的。好學深思篤行的他,要歷經幾十年的人生後,才從聖經的加拉太書得到啟示:「我是不是我的我,而是耶穌進駐生命中的我」。佛教把去除『我執』當作修練的功課。但這常常是窮盡一生而不可得的難題。人怎麼可能沒有自我呢?不要說去除我執違反人性所以很難做到,即使做到了,那麼沒有我執的心,就像沒有家長的家,能拿甚麼主意呢?靈魂和肉體的關係,也就是心靈與物質的關係,他也在毀滅性的戰爭中,思考了客觀唯物論的思想,歷經十年之久。所以他不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而是揉合了理想主義和客觀唯物主義的『實踐主義者』。以奉行上帝公義為指引,「我是不是我的我」的深刻領悟,昭然若揭。他的這層修練,可以說是將來成就政治功業的基礎。蔣經國選擇他,而非林洋港;宋心濂、蔡鴻文、八大老、蔣孝武、宋楚瑜等等乃至大多數國大代表和黨外人士支持他,這是人家看到他的誠實無我,也看到他對蔣經國的忠誠不欺。不欺者何?不欺己心而已。對政敵,他不懷恨也不記仇。因為他知道人性有多脆弱。「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 神同行」。這絕非空談,而是幾十年修道的實踐之路。他說:「要下定決心時,就必須看清如何超越自我,不斷正視超越自我存在的事物。這種意識自我充份發揮時,是非常重要的。」這就是他這個『實踐主義者』的心法。有人以日本武士道的義理和修練,來解讀李登輝。我認為是不夠的。。

提到對蔣經國的忠誠,我們不能以中國宮廷思惟來理解。李登輝提到中國帝王都以「寡人」自稱。李登輝說他不是「寡人」,他與上帝同行。而且以往的王朝,都從一家之私出發。他說蔣經國去逝時,沒有留下遺言。但是生前曾說:「我是台灣人」「蔣家人不會接任總統」。李登輝認為這就是蔣經國給台灣的遺言。這是蔣經國要台灣本土化和民主化的遺願。李登輝政治上的努力,就在奉行這個遺願。這就是他對蔣經國的忠誠。一種不是建立在王朝私心上,而是建立在公義上的忠誠。蔣經國晚年,在國家的大方向,和知人善任上,顯現了他的無私和睿智。所以他和李登輝能合作無間,相處融洽。只可惜還是有很多政客,無法體會蔣經國和李登輝的心和思想。日後的一些政治紛爭,可說是生命境界,心靈境界層次不同的紛爭。台灣也還會不斷面臨同樣的挑戰。這是心靈的問題,人性的問題,不是種族的問題,或共產主義的問題。


作者表示在追思和閱讀李登輝前總統留給台灣的遺作《為主作見證》一書中,才深刻領悟到他的生命的境界。圖/陳惠卿
葡萄園必須靠自己耕耘

對台灣的獨立之路,李登輝的認知是:「只要能夠實施民主,推動本土化,這就是獨立了」。台灣雖然有了初步的民主制度和形式,但是有很多人還是沒有民主素養,甚至有人利用民主反民主。至於『本土化』,他引聖經中葡萄園的故事為例,葡萄園必須經過辛勤的耕作,才能產出豐盛的果實。而這豐盛的葡萄,必須由辛勤耕耘這片土地的人所收穫。不能自己不耕耘,卻去搶別人的葡萄。以前台灣有人竟敢大言不慚說要「能撈就撈、能混就混」,甚至更惡劣的中共,無時無刻都在想搶台灣這個葡萄園據為己有,每天挖空心思都在偷台灣的技術、人才和資金。上帝早就看破這些惡人的壞心腸和惡行。現在美國和世界先進國家都認識到中共這個惡霸的真面目,開始對中共進行反制。

台灣的獨立之路,除了『民主化』和『本土化』之外,我認為台灣人要辛勤耕耘的,不只是土地。台灣人必須像李登輝一樣,以更大的努力認真耕耘自己的心靈。有強大而善良的心靈的台灣人,才是建立美麗的台灣國的保證。李登輝這個一代人傑,已經成就了他的生命。他留給台灣的是一個珍貴的生命的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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