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寧兒：享受自己未被定義的過程

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

這不只是岑寧兒（Yoyo）翻唱自原住民歌手巴奈的一首歌，也是她一直對生命的詰問。

「我做的每件事，都在答這問題，也想了解自己。」Yoyo說得乾脆。幾經尋覓，她驚覺，「世事多變，原來沒有一個答案永遠是對的。」她曾為種種不確定而虛怯，「但回頭看，沿路收穫很多沒預料的友情和經驗，似乎又另有一番驚喜。」混沌過、沉澱後，她將感悟轉化成新專輯《Nothing is under control》，自勉也互勉：人生未被定義更具可塑性，儘管享受過程，別太擔憂結果。

沒大家想像中平和

歌裡的Yoyo，常以溫婉腔調、自若神色，唱盡都市人的寂寥。譬如她的兩首派台新曲： 〈Maybe it’s for the best〉 堅定地接受與摯愛分離的痛楚、〈Ride〉則緩緩述說生命如夢遊「high is no better than low, fast is no better than slow」，凡事隨遇而安就好，作品的取態未至於不食人間煙火，但均予聽者一派冷靜的城市觀察者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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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中，我不如大家所以為的，叻到樣樣看得開，完全不會焦躁呢。」Yoyo微笑。像訪問當天，她剛與陳奕迅及DUO Band完成《 L.O.V.E. is L.I.V.E.》露天演唱會，雖然渾身倦意未散，但也馬上投入新碟和演唱會宣傳，全程保持用心地細意解釋點滴，累了就頻飲咖啡提神，或自我調侃一番，「年紀大了，通一晚宵，瞓幾天都補不回！」足見她對工作頗有要求。

加上Yoyo鍾情以「感覺」非「理性」體驗世界及創作，「像雜技和跳舞，都講技術，只是前者就算空翻再勁，你最多為動作拍掌叫好，不會感動想哭；可是後者因有情感和故事，就算簡單一個揮手，已足以令你淚流不止。我在音樂上更嚮往後者的境界，所以喜歡Self-Reflection去傾聽內心聲音。」

這方法的好處，固能助她獲取更豐沛的情感投入歌曲，但也讓她常處於高敏感狀態，易為周遭變化而感傷，「尤其當日程太緊湊，人不是在飛機上，就是在演唱會中，瘋狂穿梭幾地之間，眼前畫面卻如Dejavu，偶爾會感到不實在。那夜在中環演出，我站在阿臣身後和音，望著台下萬人空巷，甚至忽然孤單：誰會懂得，我們演出的時候，正是人生最赤裸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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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時刻只求一曲相伴

不曉得是過累，還是太感觸，Yoyo語調沙啞起來，「所以我寫歌未必在反映實際心境，更多時是自知現實中未達到想要的平和，才會想透過音樂去創造和留住那些狀態。」

以獨特女聲安慰過無數寂寞心靈的Yoyo，私底下也如她的歌〈空隙〉描述「心像一個球又像一個洞／它越大越滿卻越空」，有需要別人給她打氣的時候。而近年巴奈的一曲〈你知道你自己是誰嗎？〉，最貼近她的心情，「向來個性太內尋，認為無人明白。直至某次於巴奈的演唱會上，聽到她悠然唱出『這個世界是你所想像的嗎／所有的改變你都能承受了嗎／你會不會也常常覺得害怕／你會不會也常常想不出辦法』連串提問，當刻就誇張地激動：終於有人懂我！即使曲終後，我未必即時得到明確答案，但總算明白生命像一趟未知目的地的旅程，所有起伏和變化是必然的，懂得享受也能有其樂趣，何須苦尋所謂的標準答案？」往後，Yoyo每當碰到關鍵時刻，就會聽這歌自我陪伴，「音樂一響，就安心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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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再緊抱自己，張開雙臂擁抱世界吧

從巴奈的歌連結到個人的音樂經驗，Yoyo默然記起樂迷曾分享：一個人於國外闖盪時，全靠聽《You & I》捱過辛苦歲月；或有準媽媽喜歡《Baby Song》有意思和營養，當作胎教音樂播給腹中寶寶聆聽，「這些生活故事毫不戲劇化，但卻提醒我創作的價值和樂趣，本該如此純粹。」她感恩。

微小而重要的鼓勵，幫助Yoyo籌備《Nothing is under control》，得以紓緩難言的緊張與不安，並開始進入一個新階段，「不時提自己，要接納生命是流動的，假如心跳慢不了、汗流不止？該感受它不是排斥它，那才是我當下的Reality。像錄歌時，有些歌需要放鬆，我真的隨監製建議，躺在地上去唱，感覺真的大不同。還有，專注個人想法之外，也多了思考跟聽者的連結，希望我的歌聲像巴奈般，不帶批判也超越技術，能撫慰到有需要的人。」她愈來愈覺得，唯有心懷放開，「無論舞台在哪，我只要還有自己的歌，自會找到可安身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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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Ko Cheung
現為獨立文化記者／自由撰稿人。早年從事電影助理美術，後來轉投傳媒領域，曾任職《Milk》影視記者、《明周》文化版記者及《號外》專題編輯。熱愛影視、音樂、攝影、藝術與設計、文學及戲劇等題材，希望以文字記下「一切關於人的故事」。文章現散見於不同本地媒體，包括網上音樂平台KKBOX、《Harper’s BAZAAR HK》、《Jet Magazine》發《經濟日報》等 。

攝影：Man Tam

Make up：Onki

Hair：Sam＠Orient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