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要重繪「美國風情畫」？

《美國風情畫》是70年代的好萊塢電影，但該詞放在今日世局，卻有不同涵義。美國在二戰之後對內大興經濟建設、富國利民，名校林立，廣納各國人才；對外主導國際秩序、建置規則，增強軍力，儼然世界警察。此一傲視全球的「美國風情」，歷經滄桑，風華可曾依舊？

諺云：「有什麼樣的文化土壤，就產生什麼樣的人民；有什麼樣的人民，就產生什麼樣的領袖」。今年美國大選結果，川普在喧擾聲中當選。選舉雖已落幕，但美國社會的不安與舉世各國的焦慮，正在緩緩拉開序幕。

這次選舉，是美國庶民對決菁英的抉擇，結果前者多過後者。根據民主法則是他們說了算，但後者不甘雌伏，頻頻嗆聲。學術界已有下列評語：「代表美國選民拋棄過去推動美國外交政策的自由主義理念」、「侵蝕了美國獨特論的力量」、「象徵美國治理的終結」。

但學術界也有務實派人士出面「護川」。芝加哥大學的波斯特（P. Poast）辯稱：《美國獨特論》不限於拜登的國際主義，也適用於川普的孤立主義。說穿了都是「促進美國利益」，不顧他國，只是川普如今以獨特方式揭露其真面目。這些吃了誠實豆沙包的話，對於強烈親美的國家（台灣），應屬當頭棒喝。

然而，川普的獨特方式也會產生獨特的後果。論者擔憂他會因大選完勝而剛愎自用，無形中走向威權主義甚或法西斯的型態而不自知；何況川普之前曾公開宣稱羨慕習近平與普丁。

上述擔憂並非空穴來風。川普一向追求勝利，而不在乎領導。他的狂熱性格加上偏執路線，在首任期間已嶄露頭角；經歷這4年在野時的憤懣與怨懟已升格強化。他過去得罪遠方歐盟諸國姑且不論，對於美國境內子民及南北近鄰也看不順眼。他競選期間聲言將驅逐美國境內數百萬非法移民，並在墨西哥與整個拉丁美洲發動對販毒集團的戰爭；日前更突然宣稱，他上任第一天就會對墨西哥與加拿大的產品徵收25％的關稅。

這一連串宣示已引起加拿大及拉美諸國的不安。前者逼得總理杜魯道飛往佛州與川普會談，後者除了驅使墨西哥總統致函川普揚言報復外，各國領袖包括祕魯、巴西、阿根廷等，眼見美國新主難搞，紛紛與日前到訪的習近平洽談結盟合作。川普或許不知，他的舉動雖令川粉叫好，但已暗助大陸在美洲的戰略布局。

如果川普的偏鋒行事遇到閣員匡正，或還不致太糟。但日前陸續宣布的內閣人事，大多具備兩項條件：一為忠誠度，一為同樣的極端意識形態，其中最令人矚目者當屬「超級閣員」馬斯克。

馬斯克雖在川普競選期間大力協助，但他曾在2017年公然抨擊川普為「騙子」，並諷稱其為世上最好的「胡說八道者」之一，言行風格類似川普，二人堪稱絕配。只是當全球最有權與最有錢的人合夥，結果對世人是福是禍？美國輿論對馬斯克兩極評價，甚至有媒體斷言：川馬二人的兄弟情誼，最終就像馬斯克往昔試射Space X的火箭一樣──在離開發射台之前就爆炸了！

無論如何，有了川普的美國及世界將與之前大不相同。過去主導國際自由秩序、推動自由經貿與促進全球和平與繁榮，令人欽羨的「美國風情畫」，到了川普手中，將會變成新的彩繪還是潑墨、甚至抽象畫？

或許他可溫習同黨前輩雷根的笑梗：「我感到最可怕的話就是：我來自政府，我是來幫你的」。但願川普任內，各國不會感到最可怕的話就是：「我來自美國，我是來幫助貴國的」！

（作者為前大使、國立清華大學兼任副教授）